西厢房。 温酒听隔壁那两个砸了半天,噼里啪啦一阵嘈杂。 她早早地灭了灯盏,装作睡着了,也不管他们在闹什么。 夜渐深,外头守着的侍女们一直在小声议论着: “温掌柜也真是的,那两位公子都吵得这样凶了,也不管管!” “可不敢说话,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郡主如今都躺着呢!” “今个儿王爷刚见过她,总管就过来传话了,让咱们都小心伺候……” 温酒在榻上躺了这么一会儿,什么都没做,就成了那些人口中的“狠角”。 在南宁王面前混的如鱼得水不说,身边的绝也为之争风吃醋,嫉恨得旁人险些呕血,她却是风轻云淡的,自顾自睡了。 在别人府上闹成这样,哪能真的说睡就睡! 温酒摩挲着袖间的青玉牌,想起了赵立说的那事。 好好一个王爷,有自己的封地,不安安分分的过下半生,反倒要兴师动众,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温酒身上,只为搞出来同这一模一样的青玉牌。 温酒就想不通了:这青玉牌再有用处,还能同玉玺一般重要不成? 南宁王有这心思手段,还不如花在帝京城那些人身上。 赵立这人就是不够机,否则,当初也不会是赵毅做了皇帝,他却被赶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可谢珩也说过,这东西关乎他的命。 温酒想着这其中的关联,总觉得好想漏掉了什么,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 忽然间。 有人趁着夜翻窗而入。 温酒将青玉牌收入袖中,猛地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掀开帘帐。 来人已经探身入内,坐在了榻边,“小主上,是我。” 风声缓缓,吹得帘帐翩翩飞扬。 月光穿过小轩窗,屋里黑漆漆,只能看见叶知秋模糊的面容,显得这人越发的黑,眼睛却很亮。 温酒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再次将那句“我不是你的小主上”了回去,静默了片刻。 她才忍不住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些小姑娘都说我们三个是你那什么……”叶知秋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这才继续道:“男、对!男宠!昨晚上,他们都在你这屋子里待了一夜,今晚应该轮到我了。” 温酒嘴角微,“谁同你说这个是轮着来的?” 叶大当家从小在飞云寨长大,打架教训人十分的拿手,可惜就是子实在太直,不管什么事都到了她那里,都能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搞得温酒很是无言以对。 叶知秋道:“以前听兄弟们说的,皇帝的小美人们陪着睡觉都是排队轮着来!轮不到的那些大多生的不太好看,我觉得我长得也还不错,不至于轮不到……” 温酒哭笑不得,忍不住了眉心。 叶知秋坐在榻边,一派忠臣良将的派头,继续叨叨:“哎,小主上,不是我要说你啊,养美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若是以后后院美人越发多了,还一直这样闹腾,也不是什么好事……”叶大当家长到二十岁,天天扛刀同人干架,想这样和和气气劝诫还是生平头一次,这事着实有些为难自己。 偏生温酒还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 叶知秋抓了抓头发,低了声音问道:“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温酒静默不语。 叶知秋道:“你宠着那个,脾气着实太差了!三弦还只是临时装一下男宠,他就这般容不下,这要是你后院再新人,他还不得掀屋顶啊!” 温酒:“……” 她差点就口而出:谢小阎王平时也经常掀屋顶。 偏偏叶知秋这时候,已经下外衫铺在了榻边的地上,躺在上头,有些苦恼的问她:“是不是生的好看的人,脾气都有些怪?” 温酒想了想:“也许。” “那我还是喜三弦这样不说话的。”叶知秋笑着说:“那个小白脸,好看是好看,但是寻常人都吃不消。” 温酒看了她好一会儿,不由得思忖: 若是后叶知秋知道这个脾气差到了极点的小白脸,就是她画地为牢等了二十年的小主上,该是何心境? 温酒平时话多,尤其是做生意的时候,一张嘴舌灿莲花。 可在叶大当家面前,总是因为心虚,时常默然不语,偏偏叶知秋还觉得她少年老成,是难得的稳重之人。 说起来,总觉得有几分对不住人家。 可是如今,都在南宁王府里待着,稍有差池,都可能把小命代在这里。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平安离开云州之后,再同叶知秋说个清楚清白。 就这样,叶知秋说个不停,温酒默默叹了一口气。 一个睡榻上,一个躺在外衫上。 月庭院,夜风桥悄然。 两人都有些困意的时候,一记尖叫声惊破月夜,凄厉无比,喊得人背后发寒。 叶知秋猛地起身,朝窗外看一眼,屋檐上的暗卫和王府巡夜的侍卫们纷纷往同一个方向奔去。 温酒掀开帘纬,看向叶知秋,“发生了何事?” “我出去看看。”叶知秋收了那叨叨不停的劲儿,正道:“小主上继续睡,别出门,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温酒低声应:“好。” 叶知秋翻窗而去,迅速没入夜里。 温酒望着窗外无边夜,素白的手指不自觉划过帘纬间。 忽然间有些担心。 该不会是谢珩搞出来的动静吧? 这大晚上的,四周忽然有许许多多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显然是往西厢这边来的。 她忍不住起身下榻,刚往窗边走了一步,就撞上了翻窗而入的少年。 夜如墨,温酒看不清他的脸。 以为是叶知秋去而复返,不由得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谁来过?”少年上前一步,身月华缭,绝容颜隐在暗夜之中,一双琥珀里星华万千。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温酒微愣,“你怎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少年忽然伸手抱住了她,紧紧的,仿佛将她嵌入自己身体一般。 温酒险些不过气来,睁大了杏眸,一瞬间睡意全无。 少年微凉的轻落在她鼻尖,嗓音低哑,犹如哄一般问道:“阿酒,告诉我,你在等谁?”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