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叁字在快要口而出时被郑毅替换成了“最好”。 好险,他差点又没能控制得住…… 好在他反应迅速,不然又得和苏秀玩文字游戏了。 郑毅暗自松了口气,黑暗的环境给了他最好的保护,让苏秀不会察觉到他神里的破绽。 得到他“最好”评价的苏秀却有那么些许不领情,对于自己的表现到底如何,她心里难道还没数? 虽说这是她的第一次口,但结果她却并不意。 她都没把他,都没听见他到忘我的嚎叫,怎么能算“最好”? 这相当于一份没做完的试卷,是绝不可能考出分成绩的! 苏秀的自知之明让她知晓郑毅只是在说客套话,这反而让她不。 他们之间明明不需要这样,好便是好,差便是差,这种离实际的夸赞让她更加觉得他只是在敷衍她。 苏秀闷着不说话,没能得到她反馈的郑毅多少领悟出了她的心思,不由得失笑。 “比你以前送的领带、皮带要好很多。” 听到这里苏秀更炸了,那些礼物好歹也是她花大几千买的,他就算看不上,也不能这么说吧?! 苏秀张嘴就朝男人咬了去,“是啊,在郑老总看来,我送的那些东西,也就值这点档次了!” 郑毅痛嘶一声,抹了把嘴,尝到了铁锈味。 她可真舍得下狠劲儿…… “那苏老师若是要收礼物,是希望收到一件昂贵却不想要的,还是没那么贵却恰好是你想要的?” 郑毅试图让苏秀换位思考,可惜苏秀对于郑毅往往会采用异于他人的标准来衡量。 “就不能送既昂贵又是我想要的?”她笑了笑,“这个对二哥你来说不难吧?” 郑毅点了点头,认可她的说法。 他确实能做到,但也仅限于他。 郑毅这下明白,想要用换位思考的方式来让苏秀理解他的想法实在有些不现实。 因为他们并不对等。 叹了口气,郑毅又换了个方式来阐述:“我没有在说你以前送的东西不好,只是你今天送的‘礼物’更特别,更让人……印象深刻。” 为了规避“喜”二字,他真是挑了各种字眼,尽可能不让苏秀误解,同时也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特别?原来郑老总喜被咬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M方面的倾向?” 她倒是清楚自己的口活差到堪比人间折磨,但说他有M倾向,郑毅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头。 他能忍受她带来的各种痛苦,并不是因为他喜享受痛苦啊! 郑毅抱着苏秀翻了个身,两人顿时调换体位,他在下,她在上。 “夸你这次礼物‘特别’,是因为我确确实实受到了你想要送礼的心意,明白吗?”他咬牙,不轻不重威慑地拍了下她的股。 “不明白,”苏秀依然没有对上频道,还在钻牛角尖,“你凭啥觉得我以前的礼物没有心意?” 那些礼物单个拎出来也是好几百上千的价格呢!他凭啥觉得没有心意?就凭他有钱吗? ……好吧,谁叫他确实有钱,那些东西他可能真看不上。 但郑毅指的并不是价格,他挫败地叹了口气:“你以前送生礼物要么提前,要么延后,要么委托小杜代买,要么干脆不送……” 婚后六年,郑毅还是第一次在生当天收到苏秀亲手送上的礼物。 “那也要我在你生那天找到你人啊。”苏秀翻了个大白眼。 这狗东西生本来就靠近节,还总全国跑,这怪得了她吗?只能怪他自己! 听出苏秀的埋怨,郑毅本想纠正一句“生那天我一直都在”,却终是咽下,没能开口。 为了扩建商业版图,郑毅几年如一地全国奔波,能待在家里的时间少之甚少。 但唯独有一天,他一直不变地都会留在椿城,那便是每年的正月初一,他的农历生。 当年,傅华偀的预产期原本应在年后,可除夕晚上却突然发动,把一向严肃沉稳的郑兴昌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年初一午夜零点,傅华偀顺产诞下六斤八两的男婴,母子平安。 郑兴昌喜极而泣,抱着襁褓里的小不点又是疼又是骂:“臭小子,这么急着出来,瞧把你妈累的,你以后要是赶对她不敬,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由于是急产,傅华偀遭受了严重的撕裂,差点发大出血,好在一切处理及时,危险才没有降临。 一场生产差点让子去了鬼门关,老郑愧疚不已,自己主动去做了结扎,免得已受生产之苦的子再挨刀。 上世纪八十年代,正是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大众对于男女结扎还没有确切的认知,男人们都害怕自己会沦为“太监”而把结扎的苦痛推给了女人。 当时住的大院里,左右上下邻居谁打个嚏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老郑家竟然是男人去做结扎,那可是一天传十户,一周人尽知啊! 可郑兴昌才不管这些,言蜚语随它去,战场他都上过,还怕区区一个结扎? 跟他老婆的痛比起来,简直九牛一! 老郑对子的可谓到了骨子里,就连儿子郑毅都撼动不得。 2000年的正月初一,郑兴昌在饭桌上给儿子庆贺了最后一次生:“都道‘儿的诞生,娘的苦难’,你已年十四,今后不该由我们庆祝你的生,而应该由你谢妈妈为你做出的付出。” 新世纪的初始,十四岁的郑毅在失去“儿童”这个身份时,也失去他的生。 自此之后,他的生只是每年节亲友们的一句“新年快乐”,只是团年饭桌上一盘下酒的花生米,无足轻重。 2003年除夕,郑毅即将来他人生的第十七个年头,不同以往的是,苏秀出现在了他家的年夜饭桌上。 老苏家突发急事,不得不委托老郑家帮忙带下孩子,傅华偀最喜苏家丫头,自然是乐得答应下来。 因为郑兴昌和傅华偀的亲人都已不在世,来郑家吃年夜饭的都是大院里和老郑处得来的“孤家寡人”们,连可以陪苏秀聊天解闷的同龄小孩都没一个。 听说江边可以限时燃放烟花爆竹,还可以看到烟火秀,怕苏小秀闲着无聊,傅华偀就吩咐郑毅带她出去玩。 郑毅奉旨领命,出门才发现除夕晚上的江边竟意外地热闹。 少男少女要牵着手才能防止被人群冲散,你左手拿一捆手持烟花,我右手拿一把烧烤串,但那紧紧握住的双手从始至终都没分开。 好不容易来到一处人少的空旷地,郑毅点燃几手持烟花递到苏秀面前,却被丫头嫌弃这须须点点的花火不够夺目刺。 她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噼里啪啦甩着“神鞭”的小孩儿,说至少得那样才有趣。 郑毅蹙了蹙眉,看着那崩出来的火星子只觉得不安全。 给衣服烫出叁两都只是运气好,要是把衣服点着了,把人烧出个好歹来,他怎么担待得起? 郑毅只得哄着小祖宗,说先把手里这些烟花点完了再说。 少年少女一边吃着烤串,一边用手持烟花在黑夜的江边空地上写写画画,玩得尽兴时,也把“神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有人在高处放起了冲天礼花,“咻咻”几声升上高空,“啪啪”几下绽出五颜六的花朵。 苏秀郑毅抬起头来,看着漫天烟火入了。 不远处有一撮人唱起了生快乐歌,一群家长、叁两个小孩儿,将戴着生王冠的小寿星围在中间,生蛋糕的烛火照亮了他们所有人乐的脸庞。 苏秀突然想起来:“二哥的生是不是也快到了?” 今天是1月31,她记得郑毅的生好像在2月。 因为他的生总是在节前后,苏秀都没什么机会和他庆祝,小时候还能收到傅华偀送来的小块蛋糕,这几年连蛋糕都没有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和二哥关系疏离了,悄悄生了好几天闷气,殊不知是郑家早就不给他过生了。 郑毅扔掉了手中已经燃尽的烟花,来到苏秀跟前,从她手里拿了一串烧烤:“苏小秀,你连我生是哪一天都记不得,二哥好伤心呢。” 嘴里说着伤心,脸上却挂着窃笑,少年横咬着竹签,手一拽,签上的瘦悉数被卷入他的口中。 苏秀愣了一下,看了眼手中还剩下的烤串,这才意识到郑毅刚才走的是她手上最后一串瘦牛。 “啊啊!你故意的?!”她气鼓鼓地跳起来,追着少年叫嚷着还给她。 明明知道她最喜瘦牛,他还偏偏要来抢! 郑毅偷笑着躲闪,嘴里嚼吧嚼吧,起初还洋洋得意,没一会儿脸却越嚼越复杂。 苏秀大笑,幸灾乐祸地啐他一口:“咽不下吧?我特意叫老板烤得干一些,好更有嚼头,你一口气全部嘴里,看嚼得累不死你!” 她知晓他惜粮食,绝不会张口吐出来,看他吃瘪地嚼着口的老牛,她乐得前仰后合。 也不知嚼了多久,郑毅只觉得下巴都快麻木了,这才把咽了下去。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本想逗逗小丫头,结果自己却成了笑料。 自尊心颇高的少年正想着挽回自己的尊严,就听得之前笑个不停的少女突然说道:“谁说我记不得的?你有说过你叫‘郑毅’就是因为出生在正月初一,所以明天也算是你生,对吧?” 郑毅讷讷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几年前说过的话她竟然还记得。 借此机会,苏秀道出了自己对没能收到分享蛋糕的不快,郑毅也坦白了自己不再过生的原因。 “原来傅嬢嬢受过这样的苦啊……”在听郑毅谈及自己的出生差点害死生母时,苏秀看到了少年脸上的愧疚与自责。 他是那么一个善良的人,哪怕错并不在他,也会因为至亲的苦痛而责备自己。 “不过,我相信傅嬢嬢和郑伯伯其实都是很高兴你来到这世上的。” 听到小丫头的安,郑毅自嘲地笑了:“不,我恐怕只是意外罢了,他们俩才是真。” 苏小秀眨了眨眼,将手里剩下的烤串平分一半递给了面前沮丧的少年:“但二哥能和我相遇,肯定不只是一场意外。” “你爸爸妈妈不给你过生,那我来陪二哥过生不就好了?”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