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脏的嘴还是不要提起她的名字比较好。 陆淮面无表情。 飞镖接二连三地过去,好似发挥不稳定,时而错肩而过,时而浅浅擦破一层皮,鲜少时候扎入非要害部分的血之中。林齐锋先是拼命躲闪呐喊,受到四面八方的嘲与讥笑。而后因体力不足而渐渐失去力气,或是察觉到自己正像动物表演似的低,便干脆装死不动弹了。 “哥你能不能瞄准那里试试?”半大少年们起哄。 “哪里?”陆淮懒懒地问。 孩子们挤眉眼:“就男人最重要的那里呗。” “这要是中了会死人不?” “死不了吧?” “生不如死?” 他们毫无负担地讨论着可能,这群人中年级最小的才八岁,鬼眉鬼眼的,手指竖在嘴边朝陆淮嘘了一声,从他手里扒拉过飞镖抬手一扔—— 飞镖落在离林齐锋很远的地方,但他身下忽然蔓延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哈哈哈哈吓了!!” “我第一次看到真的吓!!” 小崽子们手舞足蹈,陆淮却彻底失了兴致。 恰巧手机铃声大作,他拎起外套边往外走,没等接起电话便瞧见狐朋狗友团聚在门口。其中打扮最光鲜亮丽地笑着走上前来:“陆大少爷,今晚我的局,给不给面子?” 双手递来烟和打火机。 陆淮低头咬住烟,衣摆被拉了拉,回头瞧见那个最机的八岁小崽子,神秘兮兮朝他勾手指,示意他弯说话。 这个样子有几分像林晚。 有个刹那,陆淮想,假如他们俩有个孩子,多半也是这样又漂亮又机灵。但调皮捣蛋不服规矩,比起学校里的条条框框,更喜和幼稚的江湖帮派混在一起。 他半蹲下身去,任由他扯着耳朵悄悄道:“你走了那个老家伙怎么办呀?” 陆淮看了眼时间,“六点放人,别让他看到你们。” 林晚的计划是放任林齐锋造谣,造得越厉害越好,他当然不会破坏计划。抓来折腾折腾只不过为出口气,谁让林齐锋倒霉,碰上他心情不好。 “那……” 小崽子眼睛滴溜溜转,“你走了我们晚饭怎么办?” 这群小崽子全是有爹生没妈养的,单亲家庭的留守家庭的各式各样情况都有,逃课打架成天在街头厮混,以前专在街头碰瓷玩诈骗。 有一回讹到陆淮头上去,拿了一大笔钱。于是那段时间陆淮天天被碰瓷,走路能碰倒小孩,开车能撞倒小孩,烟都能熏得小孩原地晕倒。 陆淮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对这类荒废前途的小孩子还不至于太狠心。反正有的是钱和时间,便给他们了个窝当做秘密基地,无聊时候来看看他们,给点零花钱带着买点衣服东西的,前提是该上学去上学,周末再折腾他懒得管也管不住。 小崽子们对他既又怕,唯独这个最小的胆子大,想方设法暗示要零花钱。也数他功课好、鬼点子多,陆淮很喜他,回回给他面子。这次也不例外,陆淮从口袋里摸出全部的现金问:“作业写完没?” “写完了。” 小崽子伸出两只小手接钱,眼睛弯弯的。 真的像。 小财手法老练地数钱,出几张叠起来进口袋,说句谢谢老板,挥舞着红爷爷蹦蹦跳跳进了废弃工厂。 陆淮将他所有动作收入眼底,嘴角起了小小的弧度,又沉下去。心脏骤然疼了一下。 坐狐朋狗友的车,听狐朋狗友的废话,陆淮靠在副驾驶座上昏昏睡。光滑漆黑的头发垂盖下来,多了几分颓废,他的眉眼藏在影里,倦倦的。 “哎淮哥。” 充当司机的朋友嬉皮笑脸道:“听说你把那电视上的老头来了?真假?看他年纪不小了,这你也下得了手?” 陆淮霍然掀开眼帘。 “下得了。” 他侧过头来笑道:“老头算什么?就算是女人我也打得下手,有机会试试?” 大家都知道陆淮很少笑,不也太发火。每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双眼拉得更为细长,圆形的瞳孔扁下去,所谓的散漫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他黑白分明的眼深深的,犹如深藏一切的深渊,又像是照明一切的镜子。这样的笑,几乎是恶意的凝聚体,丽带刺。 气氛瞬间化作沉沉的铁块,在每个人的心头。 坏了。 陆淮今天心情不好。 大家都知道该夹紧尾巴,免得惹到祖宗下场凄惨,但娱乐场所离不开酒和女人,二者相互作用再加上离灯光和音乐,神仙都逃不了飘飘然。 这智商一旦下线,嘴巴便没了遮拦,不知哪个孙子又提及陆淮好久不掺和打打闹闹的事,突然重出江湖竟然是为了为难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头。 “这不是老头不老头的问题好吗?” 醉醺醺的男人摸着下巴笑道:“摆明是女人的问题。那个林总长得不错,格不是我的菜。我还是喜她综艺里那个游戏环节,你说作是有点作吧,但娇滴滴的那副做派绝了。淮哥你怎么说?” 说完笑嘻嘻转去面对陆淮。 他看到陆淮又短促地勾了一下角,残留的理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就被打了。 陆淮打人的时候非常冷静,前后没有呐喊,也没有任何预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非常冷静、确,谁都拉不住,也不敢拉。 这下场面全了。 围观全程的容礼却是不慌不,说句 ‘先别管他 ’便自顾自笑眯眯的抿两口酒,看戏似的好整以暇。 他认识陆淮的时间比乔司南还久些。 陆老爷子老年不甘寂寞,干脆开始带孩子。有人敬佩他为人处事,有人图他功勋人脉犹在,外头的孩子本家的孩子加起来近二十个,他是其中一个,陆淮是最后一个。 最不安分的那个。 陆淮从小没少挨罚,后来也没少挨揍,但他从不还手,像块软豆腐任打任骂,以至于明明挨打的是他,你反倒越打越生气。这个方面乔司南大约深有体会。 这是陆淮第一次主动出手。 第一次真正参与到打架这件事情里来。 他浑身气势人,沉默的面庞凌厉如刀。这是说不定道不明的一种气场,非要比喻的话,光是瞧着他,你就仿佛置身于血腥之中,连鼻尖都嗅到那股子铁锈味。 可惜。 这样的人无论是成为漫画家还是谁的男朋友都太可惜,应该留在官场上玩着权术才对,即使做个高智商连环杀人犯也不错。偏偏他要叛逃入世俗,在庸俗的人群中做个冰冷的清醒者。 太可惜了。 容礼放下酒杯。 眼神径直忽略鼻青脸肿的炮灰,他静静看着陆淮,“不想再被老头盯上的话,差不多该收手了。” 陆淮蓦然松开手,拨开人群回到沙发上去。 “我想她。” 他忽然道:“我还是想抱她。” —— 谈心环节到。 两位知心哥哥到位。 求助人陆淮丧气趴在桌上,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到脑袋上有人作,他伸手抓住一只小胖手,起眼皮瞧见乔司南身旁坐着个小姑娘。 白白的。 但是没他和林晚的小孩可。 陆淮看向乔司南,“你怎么拖家带口的?” 乔司南理直气壮:“你怎么孤家寡人的?” “……” 千年等一次陆淮人生低谷,万年等一次陆淮无言以对。死对头乔司南身心畅快,了陈小姐的小侄女的小脑瓜道:“你继续玩。” 小侄女腼腆笑一下,从兔子包包里到处五颜六的头绳和发卡,横七竖八往陆淮那头漆黑带卷的头发上招呼。 乔司南摸了摸自个儿的板寸头,觉逃过一劫。 “从最基础的开始。” 他装模作样地敲击桌面:“你真喜林晚?” “喜。” 哦豁竟然老老实实回答了? “多喜?” “想关起来。” 嗯? 嗯???? 乔司南眼角动,“给你机会换个说法。” 陆淮想了想,“那锁在我身边?” 存心的吧你个郁暗黑重口味反社会的死病态! “嘿我怎么觉得你这么——” 乔司南揭竿而起,拳头正蠢蠢动,冷不丁被小侄女教训道:“好男人动口不动手。” 半口气还没下去,小侄女又声气补充:“不可以烟喝酒,不可以和别的女孩子亲亲抱抱说悄悄话,要每天对女朋友说我你,我姑姑说这样才是好男人。” 可以。 陈小姐真的很可以。 难怪突然把小侄女过来,原来是个小监督官。 面对九岁小姑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乔司南迅速衡量利弊:小侄女是陈家上下的心肝宝贝小侄女,陆淮是死不要脸狗陆淮,前者得罪不起,后者新仇旧恨。 算了算了乔哥算了。 乔哥换个问题:“喜她怎么不去找她?苦计美人计什么七八糟计不是使得很顺溜么?有在这装忧郁的闲工夫,八个女朋友都哄回来了。” 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