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意识时耳边不断传来呼唤她的声音, 她认不清是谁的,等有意识时只觉全身上下痛得紧,皱眉挣扎了好半天才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关氏充担忧的脸, 他正用热水浸的手绢帮她擦着脸,见昏了两的女儿终于醒了, 喜极而泣:“阿山你终于醒了, 饿不饿?身子还疼不疼?” 没等童山反应, 关氏一连串问题让她原本就受伤的脑袋更是浑噩不已, 已经记不清自己怎么会躺在这儿了。 “阿爹......” 这一声轻唤不似以往那般有神,却让关氏动的眼泪掉的更甚, 他抓起她唯一完好无损的手, 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似笑似哭的念着:“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这要真出了什么事,让阿爹怎么活......” 童山想安他,可却发现连抬手的动作对她来说都有些困难。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想不起来了,隐约好像记得自己上山抓野兔,然后发生了山滑, 后面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对了!野兔呢?她记得她抓了一个的。 童山想坐起来,可周身酸痛异常, 特别是肩膀处,疼得钻心刺骨般,她闷哼了声, 抬手想抚上去,却被关氏制止。 “别碰,那儿伤得重,刘郎中说可能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好。”关氏说话咽哽,一想到换药时瞧见的那块血,他便受不住。 童山乖巧点头,恍惚间觉得房里似乎不止他们两人,她缓缓扭头望向关氏身后,只见少年双眼红肿,上齿痕清晰,脸苍白得好似冰峰上的雪,不带一丝血,比起她,他似乎更像那个濒死之人。 他通红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双拳紧握,仿佛在极力克制些什么,见她看来,那恍若被冰住的脸终于有了彩,双腿肌紧绷,想靠过去却又因什么而怯步。 关氏身子微动,挡住了她的视线:“阿山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将粥端过来。” 童山点头,可能是痛意掩盖了饿意,她其实并未觉到饿。 关氏刚想起身,却突然想到什么,又坐了回去,扭头看向身后的人,淡淡道:“长秋你去将粥端来罢。” 叶长秋不舍的看了眼榻上的人,听话的转身出去端粥,等将粥端来了他想靠过去些,却被中年男子的一个眼神止了脚步。 他站在中年男子身后,渴望的视线越过他落在女子身上。 童山被扶起靠坐在头,喝了几口绵软的白粥,身子总算有了些力气,她抬眸看向少年,眼底漾着温意:“长秋......” 叶长秋猛地捂住嘴,通红的双眸顷刻间又布了水雾,清泪不断往苍白的脸庞滑落。 “你怎么了?别哭。”童山皱眉,单手撑在榻上便想下去安他。 “行了行了。”关氏制止,回头看了眼泪不止的人,最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来喂粥罢,我去找一下刘郎中。” 叶长秋慌忙擦去眼泪,忙不迭点头,从中年男子手中接过粥,等卧房里就剩两人时,他才坐到关氏方才坐的那个地方,小心翼翼地喂女子喝粥。 视线落在她受伤的肩膀上,鼻尖一酸,声音沙哑得好似许久未说过话一般。 “疼吗?”他问。 “疼。”童山老实道。 谁曾想她刚回答完,少年的眼泪又呼呼的往下掉,童山一急,忙改口:“不疼!” 结果少年掉眼泪的趋势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掉的厉害了,童山不知该怎么办,手足无措后,勉强抬手帮他拭泪。 “别哭。” 可能是女子受伤无力的原因,叶长秋觉得她的话异常温柔,他轻轻按住脸上的手,闭眼在她手心蹭了蹭。 许久,少年颤着嗓音道:“对不起......” 什么?童山微愣。 少年缓缓睁眼,眸中透着水光,痴痴凝着她:“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般......” 这般伤痕累累,都怪他任,明明她已经很好了,可心仍不足,是他太过贪心,差一点,差一点便失去了她...... 叶长秋后怕的紧抓着她的手,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童山能觉到一滴滴落在手背上的温热,耳边少年的泣声愈发清晰。 “阿山...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好怕,怕她会不要他,怕关氏因为这事让童山将他休弃,后再也不会任,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只要......只要别不要他。 “阿山”叶长秋轻唤了她一声,却仍旧不抬头,讨好的吻了吻她手背,低垂的眼眸尽是离,痴痴念道:“我喜你......好喜好喜......” 少年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童山淬不及防,她双眸微微睁大,愣愣看着他,许久才咽了咽口水,不自然的挪开视线,耳竟有些热。 “这、这不怪你。”童山磕磕绊绊道,视线飘就是不看他,一只手被他抓着,另一只抠着身下的单:“是我答应送你一只白兔的,不过......” 童山有些心虚的瞥了他一眼:“我、我没有找到白的,只抓了只灰的......” 可现在连灰的都没有了。 少年摇摇头,也不在意她略过他的告白,将脸贴在她的手心上,定定凝视着她:“答应我,以后都别再去那种地方,我亦不想要那些野兔,只要是你送予我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喜。” 这般直白的话是叶长秋以往从不会说的,童山反应迟钝的点头。 叶长秋端起一旁的粥碗,继续一口一口的喂着她,童山边吃着边瞄着他的脸,那眼睛当真红肿的厉害,也不晓得哭了多久。 “长秋......” “嗯?”少年垂眸应着。 “你吃了吗?”童山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些心疼:“你也吃些罢,我已经了,不必理我。” 少年却是不应她,垂眸搅拌着碗里的白粥,半晌,他咬了咬瓣,望向她,终是将心里所怕之事问了出来:“阿山,若是......若是阿爹不喜我,让你与我和离,你可会答应?” 他想起关氏知晓童山受伤的事后,指着他厉声骂着,说他是扫把星,娶了他便是他们童山最大的不幸,那厌恶的模样叶长秋现在都记得清楚,就怕等童山养好伤后,关氏会让她与他和离。 此刻的叶长秋再没有以往的理智与聪慧,脑子都是他们可能会和离的事,着眼眶哀求道:“阿山我们不和离好不好?你要我如何做我都答应,求求你,不和离好不好?” 如此卑微的叶长秋童山还是第一次瞧见,心头微微刺痛,用力回握他的手,皱眉道:“谁与你说要和离的?你是我夫郎,现在是今后也会一直是,我自然不可能与你和离。” 女子坚定的话语让叶长秋不安的情绪稳定了些:“那、那若是阿爹让你与我和离......” “当然不会。”因声音太大而扯动了伤口,童山龇牙了口气,缓了缓无奈道:“阿爹他不会那么说的。” 关氏的情她最是了解,刀子嘴豆腐心,而且他时常便与她说做人要有始有终,他最恨的便是那种无情无义的负心之人,又怎会让她与他和离。 “即便说了,我也不会答应。” 最后一句话终于让叶长秋不安的心彻底缓下,拭着眼泪破涕为笑,脸上有了一丝血。 “嗯!” 少年突然倾过去身子,在她脸上轻啄了下,而后羞涩的垂下眼眸,在她耳边呢喃:“阿山,我喜你。” 很喜很喜,他心下默念。 ...... 童山接下来的几都是在刘郎中家养伤,本来想回家里的,可关氏硬是说在这儿有刘郎中看着更好,每他就负责从家里来来回回送三餐。 而叶长秋则是与她一起住下,如何都劝不动,不过好在那个刘郎中是个好讲话的老人,又是孤家寡人,每有人送食,倒也乐得他们在此。 养伤期间叶开夏和叶实也会经常过来,特意给她带些解闷的与补品,连掌柜都从镇上过来看她,让童山怪不好意思。 其实除了肩膀那处严重点,其它地方的伤口在养了几就已经差不多结痂了,整闷在屋里她都快发霉了,想出去走走或者干点活都不被允许,生怕她的伤口裂开似的。 一段子后,身上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肩膀还有些隐隐作痛以外,在童山的坚持下,终于可以回家里头住。 夜里,叶长秋与童山共眠一张榻上,这是从叶长秋闹脾气回叶家以后第一次同,在刘郎中家养伤期间,两人一直是分房睡,这是关氏特别叮嘱的,就怕他们两人把持不住,伤势恶化。 事实证明关氏想法是多余的,只要叶长秋不主动,童山基本上不可能会做些什么。 屋外冷风嗖嗖吹着,天已经完全冷下来了,卧房里头一片昏暗,只有两人的呼声。 一阵窸窸窣窣后,童山能觉到叶长秋翻了个身子面向她,她平躺着闭眼一动不动,倒显得有些僵硬。 “阿山......” 少年身上的香气不断充斥在她鼻尖,童山低低应了声。 “我冷......”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旁,童山“哦”了一声,摸索着身上的被褥往他那边放,拍了拍他那边,确定够了才罢。 卧房里安静了片刻,少年往她身侧挪了些,不依不挠地在她耳旁吹热气:“我还是冷。” “......”童山沉默了片刻,侧了身子抱住他,将他的双脚置于她两脚中。 叶长秋足的眯起眸子,腻在她怀里,额头抵在她的颈间蹭了蹭。 “还冷吗?”童山低头问。 少年哼唧撒娇:“你抱紧些......” “哦哦”童山听话的缩紧手臂,将人紧紧圈在怀中。 叶长秋心窝热呼呼的,从未觉得如此足过。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刚好是3344! 第98章 终章 蹄哒蹄哒 层峦耸翠, 平坦的山道上一辆马车正辘辘前行, 马车外观呈棕黑, 四面车顶垂落的车帷随风幌动, 窗牖被深蓝的绉布所遮挡。 “这还有多久才到?”童山掀开车帘, 向驱使马车的大娘问道。 大娘回过头对她笑笑:“姑娘别急,这才到了一半呢。” 才一半? 凛冽的寒风呼呼往童山脸上吹, 她眯起双眼望向没有尽头的山道, 忍不住皱眉,这都快两个时辰了居然才到一半? 衣裳被扯了下, 童山回过头看向马车里的人,只见他面平静, 早已习以为常,反倒扯了扯她的衣袖抱怨道:“你怎这般急子, 这是去京城又不是去哪个小镇, 路本来就离着远,你快些将车帘放下, 冷风吹进来了。” “哦”童山闻言忙将车帘放下, 坐回到马车里, 刚坐下少年便挨了过来。 叶长秋靠在女子身上,垂眸把玩着她的手指, 状若漫不经心的问道:“陪我出来你可是不耐烦了?” “没有。” 童山当下否认,挠挠头,也不知该如何说。 前两本想着伤好的差不多就回酒楼,可叶长秋突然提到想让她陪他去一趟京城, 本来好久之前童山便想过什么时候有空就去一趟的,现在见他提到,她便答应了,谁曾想坐马车要坐那么久。 必经的山路本就颠簸难行,哪怕马车里放置了丝绸软垫,从未坐过这么久马车的童山还是有些不舒服,觉今早吃的东西都要颠出来了。 反观一脸平静的叶长秋,好似早便习惯一般,丝毫没有难看之,让童山忍不住有些羡慕。 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