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剧情中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怀孕,所以直到发现肚子有起伏才前往医院检查。 可知道原书剧情的他,明明可以早一些来医院的。 十天左右就能检查出怀孕……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谢枝雪回忆回忆,那时候他在录《今天的子》,录了半个月,然后回家,一边看剧本一边度过了节,接着进组拍摄《画》…… 七周,四十九天……他的逃避心理,让他活生生错过了适宜采取药的时间。 越回想,谢枝雪越觉得,他该是错过了自己的一次“生机”。 这会儿看着检查报告,谢枝雪觉得上面的文字仿佛都在嘲讽他。 知道书中剧情,本以为有的是上帝视角,结果还是困于书中,甚至讳疾忌医。他安排了很多事,可那些事如今想来都是“后事”,计划了那么多,却在自救一事上疏漏逃避。 这叫什么事啊。 谢枝雪合上检查报告,轻轻摇头。 事到如今,谢枝雪不觉得自己还能多乐观。养了二十四年的身体都不足以支撑如今胚胎只有十四周的手术,再拖下去,他能按着原书剧情活到十月怀胎期,都已经是顺利了。 不过不要紧的,谢枝雪想,他很擅长接受现实。 …… 将谢枝雪新的一个周期的药拿给方瑜后,应长亭想了想,还是对她道:“你应该也会想到,怀孕的人服用药物可能影响胎儿发育……但这件事,就不要特意跟吱吱提起来了,没那个必要。” 方瑜点了点头,神情和应长亭一样的严肃,不过相对还多了些茫。 “我不会提的,确实没有那个必要……应院长,枝雪他肚子里的,现在与其说是孩子,不如说是索命的不定时炸|弹……是吗?”方瑜问。 应长亭点了点头。 拿着药离开前,方瑜又不问应长亭:“应院长,虽然我也赞同你的做法,但……作为医生,告诉怀孕的病人说服药可能影响胎儿发育,应该是必须的吧?出于免责考虑那方面?” 对此,应长亭笑了笑:“作为病人的诉求,吱吱要的是活下去,而不是又想活下去又想要孩子。所以即使不告诉他这件事,也并不会影响治疗方案,不是吗?” “而且,在今天查出怀孕之前,吱吱已经怀着孩子吃了几个月的药了,刚刚他没有提起这个顾虑,反而又特意要新的药……这就是他的态度,没必要再明确跟他说起来。” “我特意跟你说不要提,就是怕万一之后你突然想起来这个常识,然后对吱吱说起。哪怕只是随口一说,也是把这个并不温馨的问题摆到台面上,再次提醒吱吱,说他怀着的两个胚胎跟他是竞争的关系……何必呢,他又不是不知道。” “至于免责……”应长亭不在意道,“首先,那两个胚胎得能顺利诞生,再检查有没有病症,再由想要追责的亲属来追责。吱吱这个情况,到时候也只有吱吱自己能向院方追责,他会吗?” “好,就当万分之一的概率,吱吱这两个孩子出生并且有问题,吱吱后悔了,想要追责说院方没有提醒他服药可能影响胎儿……那也好的,至少那时候吱吱还好好的活着。” 应长亭说着,眼中不有些泛起泪光。 谢枝雪到这个医院来,成为应长亭的父亲、老院长的病人时,年纪还特别小。 应长亭那时候跟在老院长身边学习,看着谢枝雪那样一个一岁多的小团子,被老院长抱在怀里,让谢家温声细语哄着,了两管血也特别乖。 那时候谢枝雪刚学会说话不太久,有的字眼发声还不太清晰,特别含糊地叫她“应姨”,有时候更像是咿咿两声。 应长亭那会儿二十来岁,虽然谢枝雪比她小二十多岁、这个年龄差距叫姨也正常,但应长亭不想接受,就哄着谢枝雪叫姐姐,一直哄到谢枝雪能把“应姨”两个字喊得特别清楚。 …… 方瑜带着药,回到谢枝雪所在的病房门口后,并没有马上进去。她看了看时间,在走廊中的长椅上坐下来,耐心地等。 直到又过了半个小时,谢枝雪主动从里面打开房门,方瑜才站了起来。 谢枝雪拿着那份有些厚的检查报告,对方瑜笑了笑:“方瑜姐,我们回去吧。” 方瑜也对他笑笑:“好。” 方瑜开车,送谢枝雪回到家。 放下检查报告和药,两人又一块儿在谢枝雪家里吃了午饭。 饭后,谢枝雪坐在沙发上,没过一会儿就斜靠着睡着了。 方瑜小心给他盖上毯子,没有离开。 直到半个小时后,谢枝雪慢慢醒来,喝了杯水,又到台上晒了会儿太,然后一如既往带着浅笑回到客厅内。 他对脸愁容的方瑜道:“好了,方瑜姐,别想太多,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钻牛角尖,你也不要钻啊。” 错过了可以药的时机,这件事是让谢枝雪觉得讽刺又难受。但已然如此,难受结束,谢枝雪接受当前的事实,并不反复去回想“如果当初我早点去医院会怎么样”。 何必钻牛角尖自我折磨,多思多虑也不利于养生。 看着反过来安她的谢枝雪,方瑜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后坚定道:“枝雪,你接下来就好好在家修养,我们定期去找应院长做检查。工作方面,我们暂时什么通告也不接了,好不好?那些事太费力了。” 谢枝雪坐下来,微微颔首,慢条斯理道:“好,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我现在的身体情况经不起更多消耗,万一在工作过程中出事也麻烦,而且之后天越来越热,我的肚子却会越来越大,到了人前很难掩瞒。既然存款富余,我接下来就不折腾了。” 说完这个后,谢枝雪停顿了下,又接着温声道:“但是,方瑜姐,你不用因为我这件事而耽误工作。我在家养着,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事。你现在刚签了连雨知,有的忙呢。” 听到连雨知的名字,方瑜一时更难受了。 上午还在医院的时候,她坐在走廊上等谢枝雪,既为谢枝雪到难受心疼,又脑子疑惑地回忆了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 她想到之前谢枝雪和公司续约,当时特意答应了公司说可以让方瑜再带一个艺人,之后拍了《画》,就把连雨知这个人推荐到她面前了。 想到这件事,方瑜一时间有一种谢枝雪是在“托孤”的觉,把她这个经纪人托付给另一个可靠、有潜力的艺人……这个想法来得突然,但方瑜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几个月前续约那会儿,谢枝雪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可能只是巧合。但拍完了《画》回来,谢枝雪就说要提前去医院做检查,当时他或许就已经觉到了不对劲,怕自己出事,索将连雨知和她安排到一起,以防万一…… 想到这些,方瑜更觉酸楚。 她心疼地看着谢枝雪,说:“枝雪,你不会有事的。咱们养好身体,等做完手术,就能继续拍戏了,姐还想做你一辈子的经纪人呢。” 闻言,谢枝雪轻笑了下,点点头说:“好。” 彼此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谢枝雪神平静地开口,直言道:“方瑜姐,你脸纠结,是不是很想问我,这孩子怎么来的?” 方瑜一口气堵在喉间,过了几秒后,她点了点头:“枝雪……我算了下时间,十四周前你应该是刚拍完那部民国戏,准备上《今天的子》……那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问完,方瑜又快速道:“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因为没听你说过谈恋了,我怕你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怀孕这件事,你似乎是打算自己抗下来,没打算找其他人……比如孩子的另一个爸爸。” 经历过得知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以及怀孕七周前可以采取药方式产这两件事,并且消化接受后,谢枝雪觉得自己现在对任何相关的人和事都心平气和了。 即使要提起和裴珩玉在酒店那次的意外,谢枝雪也很平静。 “都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不想说的。”谢枝雪慢慢道,“与其让方瑜姐你胡思想,不如我跟你实话实说……反正,也没有见不得人。” 而且,如果几个月后孩子降生,他赴死,孩子也总得有个去处,不可能让方瑜、应长亭或是别人帮忙养着。方瑜现在提前知道了,到时候也好有个方向……如果到时没办法将孩子送养,那就让裴珩玉负责吧。 于是接下来,谢枝雪对方瑜说了之前酒店的事。 之前他那部民国戏《负尽狂名十五年》杀青,他在杀青宴上被下了药,药效发作之初他只觉得有点昏沉、没有太在意,直到被秦源送回酒店、秦源也离开了之后,他才意识到了问题。 而在他准备联系秦源,让秦源折返回来送他去医院时,因为酒店前台工作人员被收买而拿错房卡的裴珩玉来到了他的房间。 接着就发生了意外。 谢枝雪说得平和,方瑜听得却是几次轰然站起、又急又怒。 听到裴珩玉的名字后,方瑜一瞬间有些懵,之后就是更足的怒:“好啊他!我之前还当他是单纯喜你想追你,没想到……怎么还会有这一层内情……他大爷的!发生过这种事他还好意思纠你!” 谢枝雪正想笑笑,方瑜突然过来抱住了他,哽咽着说:“枝雪……对不起,是姐这个经纪人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遇到这种事,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久……怎么办啊,我们枝雪……” “他大爷的裴珩玉!你身体这么弱都能撑着想给秦源打电话,裴珩玉他不是有两个助理吗!自制力低下的乌王八蛋!把你害成这样!他倒是什么事没有!” 方瑜倒不是不会骂脏话,只是不想在谢枝雪耳边骂,所以翻来覆去骂得最多的就是“他大爷的”。 等方瑜又骂了会儿,谢枝雪才拍了拍方瑜的背,温声肯定:“嗯,他大爷的。” 然而谢枝雪这声骂人的话,说得也很客气礼貌,听得方瑜忍不住又哭又笑。 “方瑜姐,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秦源疏忽,就是个意外。”谢枝雪又道,“如果现在不是怀孕了,那次的事其实对我也没太大影响。” “怎么没有影响!你就被裴珩玉那个牛皮糖上了!发生过那种事,他怎么还好意思纠你!”方瑜咬牙切齿。 又过了会儿,方瑜才松开谢枝雪,坐回了沙发上,冷静下来,问道:“枝雪,你目前是不打算联系裴珩玉吗?” 谢枝雪微微颔首:“联系他也没用,只会多些烦心事。应姨和善慈医院的医学水平在国内已经是顶尖一级的了,应姨也认识足够多的医学界人脉,我的情况本身也不是缺更好的医生或是金钱,裴珩玉帮不上忙。” 听着谢枝雪的话,方瑜一想也是,于是又嫌了句:“没用的家伙。” 想了想,谢枝雪又对方瑜说了自己后面的打算。 “方瑜姐,我准备这两个月就待在家里,正好我的画稿很久没有整理了。而六月后不论能不能做手术,我都先住到医院去。那时候我的肚子应该会很大了,在医院待着比较安心。” 虽然医院环境再好,肯定也比不上家里,但谢枝雪对家的眷恋不重,人也安静得住,并不在意那些。 “好。”方瑜摸了摸谢枝雪的头发,“到时候姐陪着你。” 谢枝雪想了想,决定之后再对方瑜说,她不用把太多的时间耗在陪他上面。 这天,方瑜在谢枝雪家里,帮他做了晚饭,吃过饭后才离开。 离开前,方瑜又想起来,对谢枝雪道:“雨知的事,还有国民夫那些事,你都不要担心,剩下的都由我来收尾。枝雪,你保持着好心情,养好身体……记得秦源过年的时候给你求的签吗,上上签,寿数长着呢。” 谢枝雪弯了弯,眉眼间神态放松:“嗯。” …… 从谢枝雪家里出来后,方瑜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她心里憋着火,实在没忍住,在谢枝雪家楼下的停车场里,坐上车,然后就直接给裴珩玉他经纪人庄瑾打了个电话。 新仇旧恨一起发,方瑜对庄瑾道:“你这么闲,能不能点空管好你家那个艺人,你也不能平白拿人家工资吧,干点活行吗?让你家艺人管住他自己,别来祸害我家枝雪!” 突突突说完了,方瑜就直接挂了电话。 庄瑾突然接到这么个怪气的电话,除了最开始那句“你好”之外,她一个字都没能找到机会说,通话就结束了。 于是,庄瑾只好拨通了裴珩玉的电话,并且将方瑜刚刚那些话一个字不落地转达,然后问他:“你这是刚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裴珩玉听得也费解:“我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能见到吱吱了,哪来的机会伤天害理?” 庄瑾吐槽:“距离《画》剧组杀青,今天才第五天,这叫什么‘好长时间’?” 裴珩玉回答:“一不见如隔三秋,你没喜的人你不懂。” 第45章 接下来小半个月里, 谢枝雪就在家里,慢条斯理整理着他的画稿。 谢枝雪不常整理画稿。 他画画的速度和频率全凭心情而定,有时候一幅画要耗一个月才补完, 有时候一天就能画完一整幅,画的内容也据心情随机。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