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渊回到家时,周妈率先上来,取走周渊手里的文件袋,随后是小包子冲过来,抱住他的大腿。 “你爸爸呢?”周渊问。 “爸爸在房间里,一直没有下来。” 周渊点点头,也迈开长腿往楼上去。 乔越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夜幕降临,照进一些月。周渊心底一动,面上不动声,朝房间里道:“需要我开灯吗?” 乔越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光,整个人陷入影里:“不要。” “周妈说可以吃饭了,下去吃饭吧。”周渊轻声说道。 “周渊,我有话要跟你说。”乔越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过了半响,周渊动了动身体,将房间的灯打开,顿时,灯火刺眼,乔越忍不住用手挡住自己的眼。 周渊目光紧盯着乔越,缓缓走到他面前,坐下:“说吧。” “周渊,以前的乔越,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你?”既然他们两人能到共同拥有孩子的地步,那么,他们肯定是关系很亲密过,又为什么,会闹到今天的地步。 周渊自嘲地一笑:“以前的乔越?现在的你,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吗?” 乔越局促地顿了顿:“我不是说过吗?自从生了病后,关于以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哦,那你为什么又要问起?” “我……”乔越语,其实周渊跟凌湛一样,从来都不是能够让人随便套出话的人。 “我跟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从小就是邻居,后来我出国留学,你也跟着我一起出去。我们在国外,没有家人的束缚,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我为了让家里同意我们的事,便起了代孕生孩子的主意。只要我们有后,家里人就不会管我的取向问题。”周渊从头开始,娓娓道来。 “但是,你得知自己的子被我拿走,放进一个陌生女人的身体里后,非常生气,觉得这是对你的侮辱。你一气之下,就飞回了国。后来,我带着周诺回去找你,你却将我忘了个干净,当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对于这样的事实,乔越不足为奇,毕竟,在原本的世界,他也因为孩子的事情,跟凌湛闹得不可开。既然周渊是凌湛的分身,那么潜意识里,凌湛把这件事情重现,也是很有可能的。 “你跟我一起长大,你没有发现,我跟原来变得不一样了吗?”乔越开口问道。他并不想欺骗周渊,虽然他也是凌湛,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倒不如,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他吧,不管是谁,都有知情的权利。 周渊深沉的眼眸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原来的乔越了。”不管是夏景深,还是南墨,应该都看得出来,他不是原本的乔越。之前他以为自己隐瞒地很好,还以为自己是个演技帝,其实,不过是夏景深和南墨配合他演的戏而已。 “那又如何?”既然乔越跟他摊牌,那么周渊也没必要继续否认。 “你果然早就猜到。”乔越点头:“既然你已知道,那么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不那么让你难以接受了。我既不是你的那个乔越,也不是讨厌你的那个乔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是差错。现在,我觉得可以把这些事情归到原本的轨迹上来了。” 周渊猜到乔越绕着弯子话里的用意:“你要离开?” “不错。” 周渊眼眶怒睁,他的怒气,已经不是平淡无波的表情能够掩藏,乔越想到周渊会生气,这也正是他要的效果。给他强大的神力,让他的世界产生崩塌,如此……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于是不忘火上浇油:“周渊,其实我们这样是不正常的。你让小包子喊我当爸爸,喊你做爹,他现在还小,等到长大呢?如果他喜上了哪个女孩子,等那个女孩子来一看,发现小包子认两个男人做父母,让她怎么想,你又把小包子置于什么位置?” 周渊冷笑:“这就是你为了离开找出来的借口?” “你觉得这是借口?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乔越知道自己这一番话真的嘴,却也是他放在心底考量过的以后,只是在原本世界没有机会说出来,却借着这个机会干脆吐个干净。 “我相信,等到诺儿长大,他有足够的能力,面对这些问题。”周渊微微抬起头:“难道你这般杞人忧天,就能为诺儿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完,让他一生顺遂,没有任何波浪吗?” “我……”被周渊的反问噎住,是的,这是他的弱点,畏畏缩缩,走一步之前会想很多步,然后被自己吓倒。没想到,周渊同样一语中的。 “如果你想以此离开我,我可以告诉你,休想。”周渊目光冷厉,眼中的寒意能够将人冻倒。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不是之前的乔越,跟你,跟周家,就没有任何瓜葛。腿长在我身上,我愿意走就走。”对付周渊这种不讲道理的霸道总裁,唯一的手段,只能是比他还要霸道。 “我的箱子已经收拾好了,打扰你这么多天,真的是不好意思。虽然我骗了你,但我想你也应该没什么损失。”说这句话的时候,乔越相当底气不足,连看都不敢看周渊的眼,转身就想走。 被周渊用力拉住:“你这就想骗我吗?”周渊冷笑:“你还是你,有什么不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自我,任,自以为是最好的考虑,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你说我没有考虑过诺儿,那你有考虑过他吗?” “……” “还有,你说我也没有什么损失。我在你身上丢了一颗心,没有还给我,你就想走?我是商人,我不会任由便宜的买卖在自己身上发生。” 第78章 那个节为浮云的世界(四) 被周渊抓着的手, 犹如炙铁般,挣不得。 “是啊, 你是商人, 所以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计较得失。你从来只考虑你的得失,从来就没想过别人的, 包括我, 包括小包子,应该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吧。”乔越被周渊的话气极, 冷笑道。 “乔越!”周渊咬牙切齿,叫出乔越的名字。 “我没有忘记自己叫什么!”乔越不甘示弱。 说他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周渊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即使是改了名字, 即使是不同的身份, 他还是他, 将所有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唯我所。 “我已经收拾好行李, 今天就能搬出去。我们的事,就这样吧。”乔越睁开周渊的手, 拉进转角的行李箱, 便一步步离开。 周渊这次没有拦他,也许是在赌, 乔越真的能下那么大的狠心离开他和小包子。就算乔越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呢?都是乔越真切经历过的,难道他也能作废吗? 小包子正在客厅里玩积木, 见乔越拎着行李箱下来,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爸爸,你拖着这个箱子做什么?” 乔越平静地蹲下身,摸摸小包子的头:“爸爸有些事情,要出去几天,你在家好好听你爹的话。” 模棱两可的话,已经哄骗不了小包子。 一把抓住乔越的袖子不让他走:“爸爸,你又要像以前那样,走了就很久很久不回来了吗?” 乔越心惊,知道小包子说的是之前的那个乔越,但他心虚了,面上的表情更加挂不住:“……爸爸真的有些事情要去处理。”面对小孩子,他还是做不到说谎,只能保持着似是而非的说法。 “不行,如果你有事情,可以让爹跟你一起去,他很厉害的。”小包子不愧是跟着周渊长大的,绝不是吃素的。 乔越见哄骗不得,只能狠下心,把自己的手从小包子手里出来,顾自往外走。 小包子一把抱着乔越的行李箱,整个人扒在行李箱上,放声哭得号天号地。 乔越见用力拉不得,又怕拉伤了小包子,干脆把行李箱一扔,行李也不要了,人直接往外走。 小包子正哭得什么都顾不上,等反应过来,诶?他爸爸呢? 放下行李箱追出门,却没半个人影。小包子又迈着短腿回头往里跑:“爹!爹!” 周渊黑着脸坐在乔越的房间里,等小包子找到他爹顾不得气就哭诉:“爹,爸爸走了!” “……恩。”过了许久,听周渊鼻腔里哼了声。 小包子的泪堤又崩溃了:“爸爸为什么要走?你怎么不拦着他呢?爸爸……爸爸……” 见小包子哭红了脸,整张脸通红,都成了一只快煮的包子,周渊才弯下,把小包子抱进自己怀里:“好了,你爸爸一定会回来的,放心吧。” “真的?” “真的,我几时说话不算话了。” 然而事实上,接下来的几天,周渊因为群众闹事的事情,搅得力不济,对头公司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那几个原本同意私下里解决的顾客反悔,还反咬周渊一口,说他威她们签下这样的协议。 而周渊千叮万嘱给她们的安抚费要经过银行过账,居然被手下成了现金支付,死无对证。 气得周渊把办这件事的员工给炒了,却也于事无补。 只能另外再想办法,可对头丝毫不给他息的机会,每天都有大批人来闹事,拖动警察出马都没用,本不怕被抓进警局关,还以抓去了就能获得双倍报酬为理,不为所动。 “爹,你不是说去找爸爸吗?怎么还没找到爸爸?”小包子每天在家问他这个问题,而周渊却什么都答不上来。 “我最近有些事情忙,已经让人去找你爸爸了,很快就能有消息,听话。”周渊只能淡淡地安小包子。而乔越,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消息,他派出去的人,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他真的是有点累了,生意上的棘手问题,乔越的离开,小包子的泪眼,就算他是个再强大的男人,也还是会抵不住这样的事情一桩接一桩而来。 躺在躺椅上,微微闭上眼,周渊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会儿,恢复些神再去面对那些问题。 小包子见他爹睡着了,鼻间发出均匀的呼,默默地盯着他爹一会儿,忽然起身,悄悄往外走…… “你还想在我这里呆多久?”纪以对于在自己家光明正大蹭吃蹭喝的人非常不。 乔越不以为意:“不是你让我甩了周渊的吗?现在我无处可去,不待在你这里待到哪里去?” 更何况,周渊并不知道自己跟纪以的关系,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是纪以怂恿他甩掉周渊的,他就心安理得地窝在纪以这里。 “我和洛河晚上要出去,待会儿让保姆给你想吃的就行。”洛河是个闲不住的,纪以只能带着他到处玩。 “恩。”乔越懒洋洋地点头,他们俩走了,他还落个安静。 晚饭吃完,乔越拿出纪以的一本书,随意地翻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响起。乔越慢地起身,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接,毕竟这也不是他家,就算打电话也肯定不是找他。 可打电话那头的人锲而不舍,没人接电话就誓不罢休的气势,乔越还是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乔越……”电话那头的人是纪以。 听纪以的口气,有点沉重,乔越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怎么?” “周诺……” 后面的话,乔越没有听清楚,就觉眼前白光一闪,意识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做了多长的梦,梦里夏景深,南墨,洛询,周渊在他眼前一一巡回闪过,有时他面前的人是夏景深。 夏景深深邃的眼眸看着他,手指修长,指尖泛白,原本意气风发的气质上泛着一丝颓意,他侧着头,坐在一间书房里,手里拿着一张设计图。 对于书房,乔越并不悉,但对于他手里的那张设计图,乔越还是有印象的,那是‘城市森林’的最终设计稿。 书房门被打开,夏柏然冲进来,看起来比之前乔越看过的模样,还要衰老几分,发间的白发依稀可见,夏柏然气急败坏,仪态尽失:“夏景深,你还算是我儿子吗?你怎么对你弟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为了个乔越,闹得我们家不安宁,问题是那个人还不知道在哪里?!” “我想景怡在目前的位置上,能够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才能。”夏景深放下手里的纸,慢悠悠道。 “放!本来景怡的职位就够架空的了,你还要把他搬到一个完全的闲差上面,你怎么不干脆辞了他呢?!”夏柏然口不择言。 夏景深不为所动,甚至配合地点点头:“如果这是他希望的,我也可以成全他。” “你……你……你这个逆子!”夏柏然‘你’了老半天,最终拂袖转身离开。 灯光下,夏景深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转眼,一道穿着白素袍的身影,站在面书柜前,手里拿着一个卷轴,目光专注。 “大夫子,圣上来了。” 南墨略微沉:“圣上半夜到访,的确有些扰人清梦,你去跟圣上讲,就说我已睡了,让他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可……圣上已经看见您的书房亮着烛光,恐怕……” 将书卷慢慢合拢,南墨的手了自己的眉心:“把他请到内厅去。” “是。”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