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很快就沉沉睡去。 而在学着认香的事情上,祁昀确实是比叶娇进度快些,叶娇也不着急,反倒找到了不少乐趣,终究两个人互相喜的时候,做什么都会很有趣。 不过这盒子沉香对于祁昀而言,不仅仅是值钱的物件那么简单。 或许卖东西的老翁乃至是他的主人都不知道这盒子还有夹层,可是光看这个盒子便知道,祖上该是个富贵人家。 而看他们依然能在京城中徘徊却没有被驱赶,想来也不是那种被皇帝贬斥的官宦罪臣。 富贵人家落了难,若是真的是个有些基的,帮帮忙或许还能结份善缘。 这世上从来都是锦上花易,雪中送炭难,可是若是能拉上一把,难免不是个助力。 于是,祁昀便让秦管事这些子找找这位老翁,谈听一下身份。 而秦管事之前知道自己差点坏了祁昀的事情,心里正忐忑,如今得了差事自然是格外卖力,把自己的人脉都用了起来帮东家寻找。 相比较于祁二夫妇的紧张,祁明反倒清闲。 按理说他这种就要开始考试的该是最要紧不过的,但是祁明临近会考越放松。 左右该背的都背了,该学的都学了,这会儿急也急不来。 而且他和自己的义兄楚承允经常见面,也给了祁明特别的动力。 一直到会考开始的那天,坐马车送祁明的,并不是祁昀夫妇,而是楚承允。 瞧着被楚承允接走的三弟,叶娇昂头问了句:“你觉得三弟会不会中?” 祁昀揽着她的肩膀,闻言,缓声道:“中不中都是运道,强求不得,”而后声音微顿,“但,若是不中,只怕他也不会再在外见到这位义兄了。” 楚承允费心引导了祁明,若是看不到结果,这位还有些任的新帝只怕不会轻易低头,到那时候自家三弟和他的缘分也就断了。 没本事的人总是会被抛弃的。 可是祁昀还是和叶娇一起坐着马车,跟在了他们后面,远远地目送祁明进了考场。 关考场们,上封条,再无进出。 会试开始后便要连续考上三场,前朝会在三场中让举子出来修整,只是本朝科举更加规范和严格,只要开始便要三场考完才能出来,连着九天,全都要在里面靠自己过活。 这不仅仅是考较学识,也在拼着体力和意志。 每个入场举子的亲眷都是忐忑的,人在心里慌张时就喜求拜与虚无缥缈的神佛,最近京城内外的庙宇道观的香火总是格外鼎盛,就连叶娇都接到了柳氏的信,代替她去城外的道观里拜了拜。 之所以选择京城附近的道观,柳氏的理由是,离得近,保佑的效果好。 而在这片紧张气氛中,一场大雨悄然降临京城。 第147章 这次的雨水并不算大, 不过在降下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是开心的。 雨贵如油,加上去年的秋冬雨水不丰,如今普降甘霖对农户人家来说是顶好的事情。 而在京城里, 这样飘飘洒洒的雨也格外应景, 不大不小的,撑伞行走时无论是谁都会有些诗兴大发的, 而京城中的诗会也连着举办的好几场, 很是热闹。 可是对于考生来说,却不算好事。 考试地点在贡院,用来考试的号舍是紧紧挨着的,三面建墙, 一面通透, 便于监考巡视, 也谨防了作弊嫌疑。 而在每个号舍中, 布置的格外简单, 一把椅子和两块木板就打发了。 号舍两端, 会有高低不同的几个砖托,其中一块木板用来架成桌子, 另一块则会架成榻以供休息。 可以说,号舍比起寻常屋子可以说是极其简陋了。 只能挡雨,不能挡风, 稍微有点寒气就能冻坏人。 如今的读书人是稀罕的, 更何况是已经考到了会考, 里面的都是各地赶来的举子老爷, 饶是家里贫困的,得了举人功名后也能得到不少银钱,自然不会再受这种罪,更何况不少考生家底殷实,更是不曾这般吃苦。 许多举人头一遭会考名落孙山的原因就是无法适应环境,不是冷了就是饿了,要不然吃睡不香,自然没有作文的心思。 如今这一下雨,更是雪上加霜,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声音,觉着瑟瑟的寒料峭,任谁都觉得心里发寒,指尖冰冷。 祁明也是一样。 他从小就不曾为钱发愁,祁家对他素来都是极好的,处处优待事事顺遂,在衣食住行方面,祁明纵然不是锦衣玉食,但也算得上是舒服妥帖。 这般被放到了个冷冰冰又简陋至极的号舍里,自然会不适应。 不过之前楚承允给他打过底子,告诉过祁明要做好准备,祁明再进来时是背着一个大包进来的。 这个包里,装着厚厚的两件棉服,还有一件锦缎披风。 虽然在进门的时候,怕他夹带,这几件都被搜身的人用刀划开了,但是稍微拢一拢还是件衣裳。 原本祁明想的是在晚上睡觉时将棉服和披风都垫在被子底下,这样也能睡得舒服些,可是如今下雨以后,这些又有了新的用途。 身上裹一件,肩上披一件,还能用披风挡挡声音让自己更专心的作文,祁明倒是一点没耽误。 而他完这些还在心里想着,多亏了二哥和六思考虑周全,还有义兄的提醒点拨,不然自己就和对面那位一样,抖成筛子了。 那个模样别说写字,提笔都困难。 真的这么熬上几天,只怕就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正被祁明念叨的祁昀此刻也在想着自家三弟。 纵然平常祁昀对于祁明多有挑剔,不是嫌弃他字写得差,就是觉得他书读的杂,可是作为二哥,祁昀对祁明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着。 当然,祁昀依然不信神佛那一套,不过在祁明进场前,祁二郎已经把所有能考虑的事情给他考虑到了。 包括这次雨水,祁昀很庆幸让自家三弟穿了厚底靴,不至于太难熬。 可是方方面面做好准备却依然会有些担忧,坐在书房里面的祁昀不自觉的就对着外面飘洒的雨水发呆。 秦管事看出了自家东家在走神,便没有开口,而是小心翼翼的把带来的一个致瓶子放到了桌上。 可他还没转身,就听祁昀道:“带来了?” 秦管事忙回过身来,笑容依然温润,对着祁昀行礼道:“回二少爷的话,这是新来的一批金樽酒,不过与以前的不同,这次的酒度数略低,味道甘醇冷冽,最为适合小酌。” 说完,秦管事有些忐忑的站到了一旁。 因着这次度数低,味道却好,所以祁昀早早就说要换个法子卖。 金樽酒本就酒金黄,入口甘甜回味无穷,不过价格也比起寻常的酒高上不少,只是到底还是普通的酒水,多是用坛子装着。 偏生这次换了个瓷的容器,瞧这模样是专门烧出来的,彩丽,模样灵巧。 显然是卖给女子的。 祁二郎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相反,祁昀一直在脚踏实地的寻求如何让自己能更有钱一点。 就算现在祁昀已经很少发病,可他依然有种紧迫,尤其是有有子有儿有女后,男人恨不得堆金山银山出来,这样才能安心。 酒的生意在男人堆里已经做尽了,他的眼睛便对着后宅女子看去。 祁昀敬重自家娇娘,也护着她,便在成亲后常常帮着叶娇梳理后宅关系,他很清楚,一家门户若要严谨,后宅的夫人至关重要,而她们惯是少游戏少玩乐的。 可饶是如此,不定时的茶会诗集依然不断,宴席上面,琼浆玉必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男子嗜辛辣,女子却嗜温纯,这方面还有很大的生意可以做。 而这彩妍丽造型优美的瓶罐便是第一步。 祁昀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而后走了过来细细端详着桌上摆着的瓷瓶。 这瓷瓶比起寻常的瓶子略矮,大肚,还有盖子,倒像是个盅。 打开来,能闻到传来的氤氲酒香。 因着这是祁昀叮嘱的事情,样式图也是他专门画出来的,可是成品显然和祁昀所想不同。 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秦管事道:“这个似有不同,颜未免过于繁复。” 秦管事叹了口气:“二少爷,我寻遍了京城烧瓷名匠,他们都烧不出二少爷想要的那种模样,小人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祁昀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扣月钱?” 原本还是温润如玉的秦管事却是一抖,弯下了背脊:“二少爷放心,我这就再去找,哪怕是下江南我也要找个顶好的来!” 祁昀却没有真的想要为难他,摆了摆手,声音淡淡:“不妨事,慢慢来,你记着就好,左右距离我给你的两月之期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扣不扣月钱的事。” 秦管事应了一声,侧身站到了一旁。 祁昀则是示意他坐下,而后祁二郎说起了个和生意无关的事情:“算着子,该考第二场了。” 秦管事点头道:“是,已经开考四天,今该是第二场。” 祁昀点点头,没再说话。 又过了会儿才道:“隔壁的温家是否也有郎君在内?” 秦管事对京城中的事情了如指掌,闻言便道:“二少爷说的是,温家六公子也是这次会试的举子。” 祁昀点点头,手指却在桌上点了点。 他们新搬来,总要与左邻右舍认识一番,只不过因着祁明备考后又下雨这才一拖再拖。 可是这温家,祁昀却是打听清楚了。 温家家主也是经商坐贾的,但是兄弟外放为官,也是有些门路的,府宅内一三妾,瞧着相安无事,可是独有一妾室连生三子,旁的都无所出,想来也不太太平。 原本祁昀不太想让叶娇接触这般复杂人家,但是既然住到了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有所联系。 正想着,外面铁子通传:“二少爷,小厨房问中午要吃什么?来要个主意,也好早早准备。” 秦管事一听这话,便起身道:“二少爷,这瓷器的事情我再去琢磨琢磨,定然不让二少爷失望。” 祁昀看了他一眼,对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道:“你不让我失望,我就不让你的月钱失望。” 秦管事:…… 等秦管事离开,祁昀才让铁子进门问道:“娇娘可从道观回来了?” 铁子立马回道:“回了,我刚去找过二少,已经求过了平安符,刚到家不久。” “她有什么想吃的?” “二少说,想吃暖锅。”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