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参眨眨眼睛,觉这次说的和上次的一样。 铺子进账多,那就出的多,庄子进账少,那就出的少。 叶娇不在意这些,点头应了,可她还没说话,便听方氏道:“娘,不如还是按着上次的那样,二郎出多少,我和大郎出多少吧。” 此话一出,柳氏就有些惊讶的瞧着她,叶娇也跟着看过去。 上次方氏就是这么吃的亏,当时方氏的模样叶娇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怎么还来? 可是方氏却很坚持,虽然看得出有些疼,但是话说出去了就没有改的意思。 柳氏等了等,发觉方氏确实是说的实话,便点点头,道:“那就按着你说的办吧。” 等两个儿媳妇离开了,刘婆子才轻声道:“夫人,大少这是长进了?” 柳氏转了转佛珠,突然弯起嘴角:“长进算不上,可这份心倒是好的。” 刘婆子有些奇怪:“什么心?” “她到底还是记着读书才有出路的。” 柳氏把方氏看的通透。 她这个大儿媳妇,抠门不假,可却不是个不近人情的,而且读过书,有着一股子读书人才有的理论,深蒂固。 柳氏轻声道:“她认准了读书有用,不然也不至于现在都盯着小石头天天背书。这次是给三郎凑银子,三郎拿了两个案首,再不济,未来也能拿个秀才名头,若是好命了,有个进士头衔也不一定。” 祁家要是能出个进士,甚至是当了官,那都是一家荣耀的事情。 之前家里开销不想拿,撑死了落个抠门名头,可这次是给三郎求学的钱,方氏自然不会吝啬,也不能吝啬。 这么想来,虽然方氏抠门些,可是却是个顾家的,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 只是想着刚刚方氏答应的利落模样,柳氏不由得摇摇头:“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对三郎的前程怎么计算的,居然这么舍得。” 她这个当娘的也只是盼着三郎能拿个秀才名头,以后不缺衣少穿就是了,可是瞧这个架势方氏对他居然是顶有期望的。 莫不是,指望着三郎考状元吧? 而这会儿,正被念叨着考状元的祁明正准备去书肆里挑些书回来看。 对祁三郎来说,他的心里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去街上走走,也就是想要买点书回来读。 即使有些书算不上经典著作,但是读的多了总能明白的多一些。 虽然祁明读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更好地应对自家二哥的方法。 紧了紧身上的书箧,祁明慢悠悠的朝着书肆走去。 可就在路上,面来了几个学子打扮的人。 如今府试已过,院试要三年举行两次,下一次多半要等明年,这些学子有些求学,还有些没考过的就松懈了下来,三三两两的出来游玩。 现下祁明遇到的是他在书院里面的同窗,只是大部分人的脸他都不太认识。 毕竟对祁明这种刻苦的学子来说,任何天没亮时没有到学堂里背书的人,他都是记不清的。 可是他们却认得祁明。 自古以来,县试府试院试的头名,都被称呼为案首,而三个全是案首的人就叫做集齐了“小三元”。 拿到小三元的人少的能数出来,祁明如今能拿到两个已经够得上在这十里八乡家喻户晓了。 更何况祁家是个富庶人家,两场酒席办的都很盛大,旁人知道也正常。 不过祁明并不觉得被一个曾经的同窗突然揽着肩膀抱住是一种好的体验。 “这不是我们的案首吗,还记得我么?林五郎,之前书院里我就坐在你后桌。” 祁明盯着这个叫林五郎的人看了好一阵,才确定:“不太认得。” 林五郎也不觉得意外,这个祁家三郎是出了名的念书不看人,自己又不是能和他谈诗论文的,相反,他最不耐烦的就是读书,人家不认识也正常。 可是既然瞧见了,林五郎就准备和他套套近乎。 毕竟现在人人都说祁三郎学问不小,未来考个举人进士是必然的。林五郎自己学得不好,背书不过,可要是能和祁三郎混了,攀上关系,未来也是有所裨益的。 想到这里,林五郎道:“你现在成了童生,定然要参加明年的院考。” 祁明“嗯”了一声,眼睛左右瞟,似乎在确定自己不会错过书肆。 而林五郎则是瞧着他,突然问了句:“你今年,十六?” 祁明点了一下头,算虚岁的话该是十六了。 林五郎不由得出了个神秘兮兮的笑容:“那也不小了,祁三郎,要不要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 祁明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林五郎出了个笑:“前面新开的宵楼你可知道?” 宵楼祁明不知道,但是能起这种名字的,定然不是个寻常地方。 多半是烟花柳巷。 微微皱眉,祁明道:“我从不去那种地方的。”说着就要挣开。 但林五郎只当他害羞,反倒拉的紧了些:“你都十六了,也该开荤才对,去瞧瞧也不会割了你的,花多少银钱都算我头上就是了。” 不会割,会死! 要是让二哥知道了他去了那种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跟着他出来的就只有赶牛车的车夫,这会儿不在,祁明觉得自己努力一下。 强大的求生让祁明立刻推开他,扭头就跑。 结果没跑多远,面就撞上了楚承允。 他也是远远瞧见祁明被人拉走的,瞧这两个人好像是勾肩搭背,楚承允原本不想上前,可是看到祁明推开人就跑就知道祁明遇到了难事,这才等在不远处,在祁明撞过来时拉住他,而后对着林五郎瞥了一眼。 林五郎是个喜连烟花柳巷的,说话做事都带着些浪,能仗着年纪大些制住祁三郎,可是被楚承允这么一瞪就不敢上前了。 往里,楚承允都是笑着的,看起来格外和气。 但是冷下脸来的时候,那双完美遗传自家父皇的丹凤眼都像是结了冰凝了霜,看的人透心凉。 林五郎停了步子,楚承允便拉住了自家贤弟的胳膊离开。 这让林五郎磨了磨牙,他本是想着请客带祁三郎去逍遥快活,谁知道祁三郎半点面子都不给,反倒像是嫌弃自己似的。 “呸,小孩子,怎么不回家喝呢。”林五郎扭身就走,准备去宵楼里消消火气。 而祁明则是看着楚承允,神稍定,呼出一口气道:“幸好碰到了义兄,不然我就麻烦了。” 楚承允闻言便问他发生了何事,听到那人要拉着祁明去寻花问柳,楚承允立刻皱起眉头,开口便骂:“他好歹也是学子出身,应当知道礼仪羞才是,这大白天的就拽着你去……去那种地方,心都黑了!” 祁明瞧着楚承允磕巴了一下,不由得看他:“哪种地方?” 楚承允不由得轻咳:“你我知道就行了,莫要多说,被我娘子知道了可不成。” 祁明闻言一乐,也不再多说,随着他进了茶楼。 被闹了这么一通,祁明也没了心思去书肆看书,安安稳稳的坐在了楚承允对面,先端起茶喝了口,而后就打开了自己背着的书箧,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 楚承允合了纸扇,看着他一样样的摆好笔墨纸砚,不由得一笑:“你出来背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祁明正在书箧里头掏书,闻言没抬头,回道:“不碍事。” 而楚承允则是瞧着祁明摆出来的东西,很快就瞧见了那方砚台。 端砚,自己送的。 这让楚承允愣了一下:“三郎你随身背着?” 祁明以为他还是担心自己累不累,便抬头对着楚承允一笑:“不累,这些可都是随时要用的东西,自然要好好带着。” 这话让楚承允心里熨帖,心想着,新认的贤弟就是好,记着自己对他的好处,这砚台沉甸甸的他还能背在身上,也不枉费自己对他的用心。 而祁昀并不知道自己把楚承允动了,他又拿了一沓子纸,勤勤恳恳的开始抄。 这是祁昀给他留的任务,每天二十篇,一篇不能少。 抄的也多是四书五经,这些祁明都能背的很利了,却还是要拿出字帖来按着抄写,规范自己的字。 楚承允纸扇轻摇,瞧着祁明在刻苦努力,不由得道:“这些是书院夫子布置的功课吗?” 祁明一听就委屈了,嘟嘟囔囔:“不是,是我二哥让我写的。”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二哥,他最近是不是看不上我……祁明瘪了瘪嘴吧。 但是楚承允实在是听过祁昀太多的好话,大多都是从祁明这里说出去的。 现在知道是祁昀布置的功课,楚承允立刻给他找了个恰当的理由:“二郎定然有自己的想法,让你多写写对未来多有脾益……是了,未来若是到了殿试,是不会誊录的,那时候你的字要是写不成,怕是要吃大亏。” 如今的科举为了避免舞弊行为,要糊名誊抄,以防通过笔迹和试卷记号而滋生舞弊行为。 不过到了殿试,用的字体必须要用馆阁体,而最终的名词也会由皇上圈选。 那么字体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皇帝的印象。 祁明倒没想那么多,他也没指望过自己参加殿试,但是听了楚承允的话,他就一脸恍然。 原来,我误会二哥了,二哥还是为了我好的。 于是,刚刚的抱怨一下子就变成了悔意,祁明十分愧疚,觉得自己之前误会祁昀的一片好意,立刻直板,立起了手腕,专注的写着字。 楚承允瞧着他这模样也在心里点头,这般刻苦勤勉着实是令人敬佩,这三郎合该是有状元之才的。 一个写,一个看,时过得也是快。 等写完了二十篇大字,祁明便把东西收拾起来,这才有时间和楚承允谈诗论文。 两个人本就投缘,总有数不尽的话说,等分别时已经是夕西下。 祁明背上了自己的书箧回了家,刚一进门就准备去找祁昀功课。 等到了祁昀院子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不过屋子里已经点了烛火,从窗子上的影子能瞧见里面影影绰绰的两个人。 叶娇摸着肚子,祁昀凑在她肚子上侧头听着,光看投在窗子上的影子分外和谐。 这让祁明立刻停了步子,并没进去打扰,而是把拿着的一沓子纸递给了铁子,让他去送,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只是时不时的回头看。 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祁明心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家,也有个好娘子呢。 不过屋子里,叶娇和祁昀说的话题却远没有祁明想象的那么温馨。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