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瓜子是小人参最新学会的技能,瓜子用的是葵花籽,是炒了的,似乎是放过糖,炒的味道焦甜,瓜子仁的也透着香味。 只是容易上火,叶娇每天也就吃百颗以内,不会多吃。 不过寻常人是喜享受嗑瓜子的过程,但小人参只是喜吃这个味道而已。 反倒是磕开瓜子的这个环节她觉得麻烦得很。 瞧着面前摆着的瓜子,叶娇不由得伸出手指在里面搅了搅,似乎想要找到一个自己剥掉外衣蹦出来的瓜子仁。 就在这时,祁昀坐到了她身边。 叶娇瞧着他有些意外:“相公,今儿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祁昀笑了笑,道:“今晚三郎要回家,爹娘说晚上要聚在一起吃饭,我和大哥也就回来的早了些。” 叶娇把自己柔软的手进了男人的掌心:“你最近好像都和大哥一起出门。” 祁昀反手握住了叶娇的手,点了点头:“今年要用大哥庄子上的粮食,就要多看看。” “你去庄子上?”叶娇有些担心。 祁家的庄子不小,里面的佃户也老实,可是这一路上难免坑洼,叶娇不喜马车颠簸,也就不乐意让自家相公去受罪。 祁昀则是道:“不碍事,只是让人把粮食拿来看看就是了,我不用自己去。” 叶娇应了一声,眼睛又看向了盘子里头的瓜子。 祁昀看得出来她想吃,也知道叶娇不耐烦剥瓜子,便把盘子往自己面前拽了拽,又让小素拿过来了个空着的小碟子放到一旁,拿起一颗瓜子,轻轻磕开,而后剥了壳,将瓜子仁放到了小碟子里。 叶娇眼巴巴的瞧着,耳边就听到了祁昀的声音:“困不困?” “困。”叶娇的眼睛还在盯着祁昀手上的瓜子,视线跟着他的动作挪来挪去。 祁昀又把一颗瓜子仁放到碟子里:“困的话,等会儿去睡一觉,晚饭前我会喊你的。” 叶娇现在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几乎是本能的回答:“想吃雪花糕。” 祁昀当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好,会有的。” 这时候,碟子里已经有大概二十几颗瓜子仁,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 而后祁昀又不声不响的剥了约莫四十颗,都好好的摆在里头。 瓜子仁的尖端都朝向同一方向,摆成了四排,瞧上去方方正正的。 而后,祁昀就拿起了碟子,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叶娇。 这本来就是他剥给自家娘子吃的,不过祁二郎想要逗逗她,装作不给,瞧瞧叶娇有什么反应。 可是等一端起盘子,祁昀就看到叶娇的嘴巴张开了。 她的嘴上并没有涂口脂,只有这原本的粉颜,微微张开时,清澈的眼睛眼巴巴的盯着祁昀瞧,看起来格外真挚。 这让祁昀一下子就舍不得逗她了,自然而然的把碟子递给了叶娇:“给你的。” 叶娇接过来,直接把里面的瓜子倒进嘴巴,吃完了喝了口白水,心意足的眯起了眼睛笑。 祁昀则是趁机凑过去舔了她的嘴一下,可是小人参却不躲开,还自己往祁昀那边凑了凑,舔了他的下。 一时间,祁昀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谁逗谁…… 小人参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等祁昀重新握住她的手时,叶娇了眼睛,打了个哈欠。 祁昀便拉着她进去午睡,不过在坐在边时,祁昀趁此机会把这两个月得到的银票给了叶娇:“收着吧,我们的私房。” 叶娇拿过来瞧了瞧,一百两一张,一共五张,便是五百两。 这个数字绝对算是大数了,这些白银怕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攒不出来。 可是叶娇给祁昀管钱管习惯,铺子生意红火,进项多,这些银子在她看来也就是个数字,没什么好吃惊的。 打开自己的钱匣子放进去锁起来,叶娇扭头就凑到祁昀的嘴边啄了一下:“相公真厉害。” 祁昀笑着抱着她,用脸蹭了蹭她的额头,而后就拉过锦被给她盖好,哄她睡觉。 原本叶娇午睡是不用人管的,自己躺下就睡。 可肚子略略大了些后,小人参就有点不敢翻身,生怕到肚子,可是往往越是小心越不容易睡着,祁昀知道了以后,就常常回来哄她。 多的也不用做,就是靠在边拍着她,等她睡着就是了。 今天祁昀手里拿了一本药典,准备给她读一读,哄她睡,正巧翻到了人参那页。 男人的声音向来都是低沉悦耳,犹如风吹雨后竹林般宁静:“人参又名黄参、神草,味甘,微寒,无毒,治补五脏,安神,定魂魄,止惊悸,除气,治男女一切虚症,明目开心……” 这个开心原本指的是开通心窍,可是叶娇正在半睡半醒间,模模糊糊的听着,似乎听到了人参,又似乎听到了开心,就嘟囔了一句:“嗯,是开心的……” 祁昀闻言,以为她说梦话呢,便笑着在她身上轻轻地拍着,声音不停。 直到觉到叶娇呼平顺,才停了下来。 祁昀仔细瞧了瞧叶娇,确定这人真的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把药典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小心翼翼的下了,将幔落下,瞧着时间还早,便出了门。 如今的祁家二郎瞧上去虽然依然比常人脸白了些,可是身子已经一好过一。 以前他只能留在家中,听一听管事们上门说说铺子上的事情,现在祁家二郎已然可以自己上街,去铺子里走动走动。 今天他专门去了酒铺寻宋管事,准备和他谈谈有关于商队的事情。 等进了酒铺,祁昀一落座,宋管事就开始吐苦水。 其中,商队的事情最让宋管事难办。 孙掌柜给了祁昀不少帮助,他年纪不小,能看得出祁昀是个心有七窍的人,而且更为难得的是,这个人比别的人果断的多。 其实有本事的人不少,可是有本事还能有主意的却不多。 之前孙家确实恨蔡家,但从没想过蔡家真的能一朝倾颓,甚至是连拔起什么都不剩下。 祁昀做到了,而且做的干净利落,孙掌柜便知道这不是个池中物。 原本只是想要邀请祁昀加入商队,现在却给祁昀建议,让他自己组建一支。 组建商队并不是说说就行的,除了要有经验的领头的,要有足够引人垂涎的货品外,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银钱。 商队一旦出去,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若是出海,三四年回来一次也都是稀松平常。 这其中要有大量的金钱投入,能不能回本也是个未知数。 寻常人家觉得千八百两已经是一辈子都花不完了,可是对商队来说,这千八百两不能是白银,而要换成黄金才能确保组成。 祁昀对这个建议有些意动,毕竟商队捏在自己手里还是稳妥些,借用别人的总比不过自己有一只来的自由。 但是这钱到底从哪里来,祁昀却犹豫了。 宋管事叹了口气:“孙掌柜说能借给我们,但是他要的利钱不低,而且商队到底能赚钱赔钱都是未知数,若是血本无归,怕是要陪上全副身家才能还上。” 祁昀摇了摇头:“若是我们找孙掌柜借银子,他必然会答应,而且就算还不上他也不会说什么,可我们不能开这个口。” 宋管事不太明白:“为何?” 既然找他借他就会借,而且还不还得上都行,那为什么不借? 祁昀语气平静:“这世上,最好还的是钱,最难还的是人情。”他的声音顿了顿,把事情给宋管事讲了个通透,“之前我们找孙掌柜要的商队,那是我们帮他们扳倒了蔡家换来的,互惠互利,可如今孙掌柜巴不得我们欠他人情。” 宋管事想了想,就转过了这个弯儿来。 孙掌柜不缺钱,他是开钱庄的,钱对他从不是难事。 可是他这么主动地给祁家帮忙,总不能是突然善心发作。 要是现在祁昀真的开了这个口,借了这个钱,只怕人情债欠下以后,不管未来的钱能不能还上,这人情算是还不回去了。 就在这时,祁昀瞧见有人进了酒铺。 祁三郎府考之后,便是和楚承允一起回来的。 其实楚承允说和他同路只是个托词,端王爷现在本就是闲的厉害,也没事儿做,好不容易到了个贤弟自然是要跟他多走走看看,尤其是祁明在很多政见上都和楚承允不谋而合,两个人有的是话说。 去的时候说了一路,回来的时候又是说了一路,光是有关农商改制就是一番高谈阔论,好不畅。 聊的兴起,祁明就建议去酒铺里坐坐。 他还小,不能饮酒,楚承允也很少喝,因着孟氏身子虚,闻不得酒味,楚承允也就极少喝酒。 两人去坐坐只因着他们说的是政事,百姓论政是忌讳的,祁家酒铺是祁家自己的产业,总是能隐秘些。 谁知道刚一进门,就瞧见了正在和宋管事谈事情的祁昀。 原本楚承允瞧见有人,就想要离开。 谁知道自己上系着的金丝扇袋突然掉了下来,里面装着的正是之前叶娇给了他的那次机会到的,端王挂着,便是警醒自己不要忽略运道。 瞧着它掉了,楚承允便去捡拾。 可就在楚承允弯去捡的时候,祁昀已经站起身朝着门口走来,楚承允见人家来了,自己总不能转身便走,未免失礼,便站在了那里。 祁昀之前听叶娇说起过他们的事情,现在瞧见了叶平戎就知道面前这位是三公子,他细细打量,就看得出楚承允的穿着不俗。 之前因着在夜里,祁昀又心都是叶娇,便不曾仔细看楚承允。 现在看来,这位三公子虽然看起来只是一袭长衫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这个料子就不便宜,而且还有暗纹刺绣,这都不是寻常绣娘的手艺。 此人,果然该是个姓楚的。 国姓。 心里的想法被更加坚定,祁昀站起身来,先对着祁明道:“你不快快回家,到这里做甚?” 祁明在家里最怕的便是祁昀,刚刚还是个活泼模样,现在看到祁昀立刻噤声,乖乖的站直回答道:“我和义兄同路,想着找地方歇一歇。” 祁昀这才看向了另外两人,起身,拱手道:“三公子,在下祁昀。”而后他又看向了叶平戎,“大哥。” 叶平戎点点头,知道他这是跟着叶娇喊自己一声大哥的,便回了个礼。 而楚承允一看到祁昀,就有些慨。 其实祁明不止一次和楚承允提起自己家里的两个哥哥,尤其是祁昀,被祁明吹的天上有地上无。 这世上的天才很多,可是往往天才都命运多舛,祁昀在楚承允的眼里天然的带了些悲情颜。 天生体弱,多病之身,偏偏有个七窍玲珑的心思,博闻强记,无所不通,却总是在生死边缘徘徊。 这般的人物放在哪朝哪代都会令人唏嘘。 而现在,楚承允瞧着面前这位芝兰玉树一般的男人,越发慨,脸上则是笑着道:“想必这位就是祁家二郎,三郎常提起你。”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