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也不是给祁昀的,而是要给叶娇。 叶娇盯着这些花看了好一阵子,倒不是这些花有多漂亮,而是因为这些都是药材花,里面还有几株是叶娇认得的。 有些滋补,有些驱寒,总而言之都是好东西。 不过祁昀扫一眼,便道:“这董氏嫁给了药铺的掌柜,算是自家人,她既然送了,你收下就是了。” 管事掌柜给东家送礼并不新鲜,几盆花花草草算不得大事。 叶娇眨眨眼睛:“这礼,会不会太重?” 祁昀眉眼柔和:“不过是些观赏用的花,不妨事的。” 叶娇坚定认为自家相公学识渊博似海,而祁昀说这话也不像是虚作假。 细想想,叶娇觉得应该是和之前的那株石芽草似的,她认得,可是旁人却不知这东西要做什么用。 又听祁昀道:“若是不喜,现在退回去也行。” 叶娇忙道:“我喜,可喜了。”说着,就指挥小素和铁子把花抱进了厢房,等会儿她要仔细研究一下。 祁昀只当叶娇喜侍花草,也不多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午后过得平静又惬意。 可祁家院子里子太平,却不知院子外头,祁家二郎已经出了名。 这年头,人人都讲究个信,还都有点仇富。 纵然祁家平时为人和善,无论是对乡邻还是对手下的佃户都是格外关照,可他家有钱,就少不得有人眼热。 当然没人因为那点嫉妒就去做出什么坏事,即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现如今虽说是清明世道,可这有钱富户和小门小户之间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没人有胆子上去惹他们。 至于背后里聊闲天的时候说点家长理短就没人管了,更有那嘴碎的总喜念叨别人两句是非。 祁二郎的身子不好的事儿便是这么传开的。 人人都说那祁二郎生了个凶狠模样,横眉竖目,长得难看不说,还白的像纸,别人远远看到都要躲避开的,祁家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合该出个磕绊,这祁二郎不仅长相凶神恶煞,还是个短命鬼。 编排的有鼻子有眼。 任谁说起祁二郎,都要先叹息一句可怜,然后互相安—— 富人家的子也不好过,瞅瞅,这可是短命啊! 似乎只有这么想这才能反衬着自己这穷子不算太苦。 不过随着祁家酒铺水一般的往外送货,傻子都看得出祁家酒铺子好过了。 宋管事又总是逢人便夸赞二少爷有本事,二少爷有能耐,直接把祁昀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这倒不是宋管事故意溜须,实在是白花花的银子亮闪闪的铜板太招眼,宋管事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头一遭如此扬眉吐气,自然是往天上吹祁昀。 只是他的话说得过于夸张,信的人不多。 但长眼睛的人都瞧见了,祁家酒铺红火了起来,找了不少做事的,这些人都说里面忙得很,每天都供不应求。 即使宋管事别的话可信度不高,但“祁二郎有本事能赚银子”的话还是能取信于人的。 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就传到了叶家村。 叶家村并不富裕,可是嘴碎的人哪里都有,得了个新鲜事儿就要翻来覆去的说,尤其是这事儿的主人公还和自家村子有些联系,那就说得更加热闹。 河边,几个洗衣裳的妇人凑在一起,聊的便是祁家的事情。 “也是门了,年前还说祁家二郎要不好,结果到了今儿才多长时间啊?突然又好了。” “好没好的不知道,可我听人说啊,这祁二郎之所以体弱多病,那是因为开了天眼,有了财神爷的本事,这才……” “得了吧,还开天眼,你当是二郎神吗?” “要我说,该是人家叶家娘子有福气,本来是个冲喜抬过去的娘子,现在的子不知道有多好过,瞧瞧之前回门的那个阵仗,咱们村子的姑娘们谁家有这份体面。” “叶二嫂不是总背后说人家白吃干饭吗?现在好了,有个好亲家攀不上,也不知她咋想的。” 说到这儿,有个婆子叹了口气:“若是当初让我家那女儿嫁去就好了。” 这话引来了一阵笑话:“得了吧,当时谁不知道嫁过去就是个火坑,你舍得让你亲生女儿跳?” 正说话,远远的就瞧着叶二嫂过来了。 叶二嫂素来抠门,对待街坊也不好,不是今儿个找东家借针线,就是找西家借瓦罐,可旁人找她帮忙的时候她却连个好脸都没有,得罪了不少乡邻。 见她过来,就有个妇人停下了洗衣裳的手,心里存了挤兑的心,昂起头来喊她:“二嫂子,恭喜你了,你家妹夫有大本事哩!” 叶二嫂近来本就别扭,听了这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作者有话要说: 祁昀拿起祁明的字:好好练,要勤勉 祁明:嗯! 祁昀拿起娇娘的字:真可,圆乎乎 叶娇:相公说得对 祁明:……qaq =w= 击水翻沧海,抟风透赤霄。——《和刑部成员外秋夜寓直寄台省知己》岑参 美玉生盘石,宝剑出龙渊。——《杂诗》曹植 古琴蛇蚹评无价,宝剑鱼肠托有灵。——《赠道》陆游 第18章 叶二嫂觉得叶娇真的是自己的煞星,十成十的煞星! 叶家拿了祁家的钱,虽说不足以让他们翻身当了富户,可是如果节省一些也能过上几年吃穿不愁的子。 偏偏叶二嫂心气儿高,加上叶娇回门的时候那阵仗刺了她,叶二嫂就想尽办法想让叶二郎出头,用这笔钱做点生意,让她也能当个商家太太,不至于在这小村子里受气。 这些钱除了留下了一些给叶宝读书,余下的都给了叶二郎当本钱。 可叶二郎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本就是个庄稼汉,哪儿能玩的过那些一脑子弯弯绕的商人呢? 以前被叶二嫂着出去谋生就赔了钱,现在还有外债,结果最近又被叶二嫂催着出门做事,不仅一件事没做成,反倒被人骗了不少银钱。 叶宝也不省心,在学堂里不是顶撞先生就是和其他孩子打架,刚刚叶二嫂就是上门去给挨打的孩子家赔不是,少不得被人数落。 她这一趟是又气又急,这会儿正是心的烦闷,谁知道还有外人来给她堵。 婆子们可不管叶二嫂的子好不好过,她们本就舌头长,又和叶二嫂有磕绊,这会儿当然不会嘴软。 “那祁家二少我可听人说了,之前是窥探了天机才生了病,有着大神通哩,不然咋能出玉酒来。” “二嫂子啊,你瞅瞅,你家小姑子子过得好了,你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听说你家二郎又赔了钱,你与其生气,不如去祁家求一求,可能人家还能给你帮帮忙。” 叶二嫂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从来牙尖嘴利的她这会儿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心里气的蹦脚。 这个叶娇,之前在家里吃白饭,现在哪怕想法子走了也要给自己气受! 不是嫁给了个病痨鬼吗?那就认命,好好过她的苦子,何必非要处处让自己难受。 她怎么能过好子?怎么可能! 叶二嫂丝毫不为了叶娇高兴,反倒心的怨气。 她本就小气,一直觉得叶家如今除了叶二郎以外没了男人,她就能当家做主,清理掉叶娇之后她的子就能好过,可却没想到,叶娇的子比她好过了千百倍。 送叶娇去祁家可不是为了让她过好子的! 怎么现在自家男人依然是什么都做不成,反倒是祁昀居然能风生水起财源广进? 谁说他要死了的,这哪儿像要死了的! 耳边是那些婆子的恭贺声,声声刺耳,叶二嫂只能装作没听见,提着篮子快步离开。 可一到家,就瞧见了正拎着酒进门的叶二郎。 叶二嫂有些惊讶,再加上刚刚受了气,说起话来语气格外不好:“你不在镇子上,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因着她在家总是这般恶声恶气的,叶二郎倒也没听出她心情好不好,只管笑呵呵的道:“我今儿高兴,想回来喝两杯,去,给我拿个碗去。” “要碗你自己去拿,少使唤我。”叶二嫂冷哼一声,随后又有了些心疼,“你要是想喝酒同我说,我去给你打米酒,从镇子上买除了买酒还要搭钱买个陶罐,浪费钱。” 叶二郎本就嘴笨老实,也不和叶二嫂争辩,将酒罐放到桌上,自己去拿了碗。 酒罐上贴着红纸,上面写了两个字。 叶二嫂不识字,可她也知道这种能贴红纸的酒不便宜,立刻急了,朝着叶二郎嚷嚷:“你买的这是什么酒?” 叶二郎正在碗橱里面翻找,没回头,随口回答:“玉酒,卖的好着呢。” 这声音是带着笑意的,叶二郎自然之道玉酒是祁家的,他还知道这是自家小妹的相公捧出来的。 祁昀好了,叶娇就跟着好。 我家妹子就是个有福气的。 叶二郎到现在都歉疚着自己把妹妹卖掉,如今瞧着叶娇子好过,叶二郎自然高兴,这才买了玉酒回来喝。 他找到了碗,正准备回头告诉叶二嫂说这酒还卖的不算贵,他们喝的起,谁知道一转身就看到叶二嫂举着罐子就要往地上摔! 叶二郎骇了一跳,急忙道:“可别摔,贵着呢!” 叶二嫂一听这话果然住了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气的只气,却还是轻轻的将罐子放到桌上,生怕磕了碰了。 叶二郎松了口气,却听女人又叫嚷起来:“瞧瞧,这就是你的好妹妹,好妹夫!他自己的酒铺,你去买酒居然还要使银子,这是什么事儿!” 叶二郎不太想理她,可见她嚷嚷的声音大了,这才抱过了酒罐,嘴里低声道:“娇娘怎么过去的你可莫要忘记。” 一句话,堵住了叶二嫂的嘴。 若说刚刚还有怒气,现在女人多了些害怕。 叶娇这般发达,以后会不会反过头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叶二郎却不理她,只管喝着酒,一晚上把一罐子都喝了,喝醉了也不闹事,倒头就睡,做梦的时候还念叨着大哥小妹,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可叶家的一切对叶娇而言都格外陌生,如今更是半点都沾不到她。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