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还放着江宁拿来的剧本,封皮上《壹伍壹玖》四个大字格外显眼。 不过他却像是没看到,身子稍稍向前倾,给明月的茶杯里 了茶水,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忽然问:“是公司安排上课吗?” 明月刚抿了口茶,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嗯。” “下周开始在工作室上课,所以我之后工作 的下午都不在家。” 她说完,又抿了抿 ,有些许懊恼。人家就问了一句,怎么自己全盘托出了呢…… 许执侧眸看向她:“下午几点开始?” 明月摇头:“还没定,等我经纪人发课表过来。” 他点头:“嗯好。” ?你“嗯”什么? 明月 惑地看着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许执不紧不慢地说道:“等拿到课表了也转发我一份,我送你过去。” 明月下意识出口:“什么?”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许执刚刚说他送自己去……? 他又语调清晰地重复了遍:“我送你去工作室上课。” “不用了吧……宁姐会给我安排司机。”明月有些惊讶。 “还是我送你过去吧。”他眉梢微挑了下,视线飘离了一秒,似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凝眸重新看向她。 “你现在手受伤,我不放心。” ——我不放心。 他的声音似乎在她脑海里盘旋了好一会儿,带着点温柔。 明月怔怔地对上他的眸光,心跳怦怦的,这一刻忽然就想妥协了,但还是懂事地问了句:“那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许执微笑着和她对视了两秒,漆黑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是会发光。 “不会,我刚好要回公司工作。” 他这话和前面的“留在家里办公”似乎有了冲突,但这一刻的明月也不去探究真假,笑眼微弯,心情很好。 * 两周复查一次,三周后进行功能锻炼。 明月胜在年轻,愈合得很快,不过没 一个月,李医生不让她拆护具。 因为没拆了这固定绷带,所以明月从医院出来时,整个人蔫了一样不在状态,她低头走着路,到门口时还差点和人撞上了。 “小心!”许执眼疾手快地一把揽住人,带着她往旁边退了半步。 差点要撞到的那人手里捏着病历卡,只和他们道了声“抱歉”,然后就急急忙忙地走远了。 两人站在边上,许执没收回手,明月还没回过神来,呆呆地靠在他怀里。 “有没有撞到?”许执低头去看她,神 关切。 明月摇头:“没有。” 他来得很及时,她 本就没碰到那人半分。 许执放下心来,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轻声道:“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糊……” 他声音很轻,随风飘进她的耳朵里,转瞬即逝。 “什么?” 明月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 心疑惑他口中的“以前”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许执带着她往外走,手还护在她身上,防止再出现刚刚的情况。 “我听到了!”明月跟着他走,但没想让他就此揭过话题。 “你说我和以前一样……”后面两个字她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想到他有事情瞒着自己,气势又足了点,“以前是什么时候?我们以前见过?” 明月一直以为她和许执是因为那一纸婚约而被连在一起,可现在,她发现好像并不是她想的这样的。 这一瞬间,明月忽然间就回想起了很多过去她都没有注意到的事。 比如许执去《新生活之渔》剧组探班时单独给她送了榴莲味的雪媚娘,她最喜 的水果正是榴莲。 比如他送的巧克力,那也是她喜 的。 还有甜汤,她喜 任何甜的东西。 …… 还有很多很多的细节,以及那些过去她以为的巧合,明月一时之间说不出个准确的例子,但是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些无一不向她在证明—— 许执很了解她。 第48章 初遇? “那你喜 ……”我吗?…… 从门诊到停车场,要穿过医院的公园,公园中间的路是花廊, 两边是随处可坐的石凳。 明月此刻 心 眼都是“自己和许执以前是不是见过这个问题”, 园的 都没心思去欣赏了。 许执见她神 严肃地望着自己,心知是瞒不下去, 轻叹了一声, 拉着她在旁边坐下。 走廊边种了庭荫树, 季没有落叶,但有一片悬铃木叶正巧落在了脚边。 许执俯身捡起那片叶子,手里捏着那悬铃木叶的细柄,低头看去, 似是在端详它的脉络。 明月不解他的动作, 但看着这一幕, 心底又莫名地涌上了一股 悉 。 悬铃木的叶子。 忽然, 不久前的记忆涌现, 她回想起了许执在e家杂志里的采访, 说过有人送给他一枚悬铃木的落叶。 那现在这是…… 明月抬头看着他的侧脸, 长睫 轻垂, 抿着 , 好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 “我后来算过时间,那时候应该是你刚拍完《姐姐》的时候。” 他声音轻轻浅浅,低音但很清澈, 好听得像是文艺片开头的旁白声,一下子就把明月的记忆拉回了那个秋天。 那时候明月刚拍完《姐姐》,但电影没有官宣,所以她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没有人认得她。 因为连续发烧了两天,明月这才和辅导员请了假到学校附近的第二医院看病。她怕打针,但现下发烧发到这个程度,她只能乖乖听医嘱吊了两个小时的药水。 那天是专业课,同学都要上课,而明月也没有通知家人,因为她知道通知了也没用。 所以没有人陪她来医院,她一个人排队挂号、吊完盐水、拿药离开。 不过,她因为生病,再加上这两天都没进食什么,所以离开时整个人都是 糊糊的。 那时候明月低着头在走,等到了门口走廊时,猝不及防地就和对面过来的一个人撞了。 那男生穿了一身黑,看起来身形清瘦,但她当时被撞得连退了两步。 那人道了歉后,还很好心地扶她到旁边坐了会儿,又看出她是低血糖,从包里掏出了两颗糖给她。 吃了糖,明月也逐渐缓过神来,再次谢过对方后,她把夹在病历本里的落叶作为回礼给了对方。 “这个送给你。悬铃木落叶枯而不落,秋天还很少能捡到一片落叶的,这个很适合当书签。”少女一双桃花眸微微弯起,语气真诚道,“谢谢你刚刚给的糖。” 道别时,她起身,再次望向对方,眼里是 的善意:“祝你万事如意,生活开心。” 在医院相遇,这是明月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 一颗糖是陌生人的善意,一句祝愿也是她回予对方最诚挚的善意。 那天从医院回去后,明月在宿舍睡了很沉的一觉,再醒来时,她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有些恍惚。 医院那场偶然的相遇,她一时间分不清是梦中的场景,还是现实中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后来,她逐渐忘记了那段记忆。 而那时候,许执会在医院是因为他妈妈生病了,医生束手无策,因为病人自己没了求生的 望。他如同被困在一个牢笼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放弃自己。 直到,在明月说出“万事如意”的那一刻,许执忽然就明白了,离开许家不就是母亲这辈子的愿望吗……是自己拖累了她半辈子。 后来,许执带着母亲回了南方的小城——南洋。 也终究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万分不舍地送走了母亲,但是,又为她终于重获了这想要了一辈子的自由而高兴。 明月并不知晓自己那句话点醒了他,也不知道那一句话让许执妈妈最终回到了故乡了无遗憾。 “那、那个给我糖的人,是你?”明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和她萍水相逢互相给予善意的陌生人,竟然……是许执。 “那片叶子还摆在我的书桌上。” 那是她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这么多年来,他很小心地把落叶保存得完完整整如初。 许执将手上的这片悬铃木叶子递到她身前,神态温柔:“晚了七年,终于有机会可以送你一片树叶了。” 那时候两人都带着医用口罩,而今天两人也带着口罩。 明月呆呆地接过那片叶子,又倏地抬眼望向他,他的身影逐渐与那年已经模糊了的记忆里的陌生人重叠起来。 室外的风吹到身上还有点冷。 许执牵着她的手腕往停车场走去,明月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很小心宝贝似的捏着的那片叶子,视线停顿两秒,又默默上移,落在了他的手上。 上了车, 身的冷意被冲散。 明月这才想到要解释,语气不免有几分急切:“我那时候发烧了,回去睡了一觉后醒来,还以为……那是梦。” 她咬了下 ,又轻声问他:“你那时候来医院,也是生病了吗?” “不是。” 许执沉默了片刻,车子驶出医院。 “那时候,我妈妈生病了……”他忽然开口。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