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的祸事又要重演。”“那怎行！”立刻便有人道，“他们岂敢！”
“敢与敢不敢谁说得准，我等总得防范于未然。”
这点道理谁都懂，今
却是第一回坐一起摊开来说。三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先挑起纷争的是东边那几个大宗门，最后停战和解、设立仙盟，占了便宜的也是他们。
这几千年来，南地各宗门一直处于被打
的境况，若非有灏澜剑宗这个天下剑宗之首强势在前，他们这些人在仙盟中怕早已没有了话语权。“设立南方盟，不单是为与东边那些人抗衡，他
战事再起，我们南地宗门同气连枝，方能有自保之力，”灏澜剑宗的长老幽幽说道，“若不然，真到那一，灏澜剑宗只怕也自顾不暇。”众人议论纷纷，话匣子一开，便各自抱怨起往
所遇不平，言语间颇有同仇敌忾之势。有过
者更直言道：“那元巳仙宗里的便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少宗主出事实属报应！昔他们仗势欺人时便该想到有今天，这算什么，若有朝一那莫华真人和他几个弟子落在我手里——”“如何？”一直未作声的乌见浒忽然抬眼，望向说话之人，神态疏懒如常，盯上人时眼里却带了冷意。
对方一愣，支吾了一下咬牙道：“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冤有头债有主，”乌见浒凉声道，“跟你有怨的是莫华真人，少往云泽少君头上算。”
其他人：“……”
且不说师徒一体，这位乌宗主突然为那云泽少君说话，着实出人意料。
乌见浒却只说了这一句，便又敛目，不再多言。
夜沉时分，喧嚣散去，乌见浒拎着酒壶，独自走上殿阁高处。
星辉灯火接天，却难抵夜凉似水、阒寂无声。
靠扶栏边坐下，他倒了口酒进嘴里，传音出去。
“容兆，喝酒吗？”
神识中响起那人带笑嗓音，容兆回剑，剑意消弭于漫漫夜霭间。
他随意挽着剑花，问：“乌宗主镇
无所事事吗？如此嗜酒成
？”“怎会，”乌见浒有如叹息，“良宵美景，若无酒，岂不浪费。”
“乌见浒，”容兆提醒他，“元巳仙宗与灏澜剑宗远隔万里，纵是美景，也是天各一方。”
神识里的声音静了一息，无奈道：“容兆，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
“你想听什么？”容兆于剑阵中翻飞，云泽剑不断刺出，变幻着剑势，像那人就在眼前与自己对剑，动静之间皆是剑道真意——是从前他们在那幻境中时共同参透的。
“你这会儿在做什么？”乌见浒问。
“练剑，”容兆剑挑月华，“不比乌宗主，不敢倦怠。”
乌见浒笑了声：“云泽少君这般勤勉，叫人望尘莫及。”
“乌见浒，你话太多了。”
“知不知道我今
做了什么？”乌见浒忽而问他。容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也许吧，”乌见浒道，“毕竟你是元巳仙宗的云泽少君，我却是灏澜剑宗的宗主，于你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事。”
容兆仿佛明白了什么，一剑斩出：“胃口太大，小心把自己撑死。”
“谁知道呢，”乌见浒毫不介意他怎么说，“总得试试，要不这
子过得还真是没滋没味的，总要找点乐子。”容兆讽刺道：“乌宗主的乐子还真是别致。”
乌见浒笑了一阵，问他：“方才说的，好听的话，想好了吗？”
“乌见浒，”容兆收剑，“我没想说。”
“我知道，”乌见浒喝着酒喃喃，灰瞳水波不惊，斑斓光
映不进眼底，“那我说好了——”他一顿，继续：“卿卿，我很想你。”
并非轻佻之言，更如他生出醉意后难得的真心话，沾染了夜的浓稠，又一次重复：“很想你。”
容兆停下，衣袍在夜风中翻动，连带他飞扬的乌发一起。
被这样的山间朔风吹
了眼，他的神思慢下，半晌才道：“是吗？”“嗯，”乌见浒慢慢阖眼，尾音上扬，“真的。”
容兆一起笑了，他或许信、或许不信，都无所谓，至少这一刻，他的笑是发自肺腑。
山中凉夜漫长依旧，也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滋味。
闲聊半宿，天亮时乌见浒喝完壶中最后一滴酒，晃晃悠悠下楼。
侍从在下方等他，小声禀道：“宗主，人都已经在剑谷做好准备。”
乌见浒心不在焉地问：“多少人？”
“按您的吩咐，共一百人。”侍从道。
灏澜剑宗前些时
进行了一次门内弟子试炼，有传言是乌见浒这个新任宗主意
挑选亲传弟子，门中修士无不积极，之后一连半个月的比试，乌见浒的确每亲自到场观看，却到最后也没说要收下谁。他挑出三百人，以三人为一组，分下一百句剑诀，让他们自行参悟，时间只有两个月——
将上炁剑法第十层的一百句剑诀拆分开，以众人合力为自己做辅助，这便是乌见浒想出来的称得上荒谬的突破进境之法。
既不想与另一人合修，更无耐
等人慢慢修炼至剑法第九层，故而用上这种方式赌一把，毕竟他这人向来不信
。剑谷之中，一百剑修已在此等候多时。
池睢也在其中，入灏澜剑宗后乌见浒破例给了他一等弟子的身份，他原以为是宗主看重自己的剑道天赋，时
一长才渐觉实情并非他所想。若论天赋，灏澜剑宗之中并不乏天资出众的剑修，宗主执意招揽进来，不定只是为了让那位云泽少君不痛快。
乌见浒出现，扫了一眼众人。
最后选出的这一百人是各组中表现最优的弟子，他随意点了个人出来，让之当众演示。
弟子领命，执剑跃起，剑挑出，剑势婉约，如行云
水，轻盈自如。若让其他弟子来评说，已然不错，乌见浒却蹙着眉，不大
意。之后他又陆续点出几个人，表现皆差强人意。
也正常，没有练过上炁剑法前面几层，直接参悟第十层剑诀，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悟出一两分真意，已然是这些人在剑道造诣上天资过人。
但也仅此而已，既发挥不出上炁剑法的威力，能勉强构起剑阵辅助他，便已足够。
乌见浒
剑出鞘，通体乌黑的长剑锋寒
人，自剑柄至剑刃、剑尖，浓墨点漆、浑然一体。这柄剑的名字便叫点墨，听着文雅，寓意却是剑尖染血肆意挑散时，如泼墨挥毫、挥斥方遒。
剑在乌见浒手中，随意一挑，铮铮作响。
众弟子屏息等候他号令。
乌见浒多的未说，只道：“开始吧。”
剑意弥散，迅速向四方蔓延，众人齐齐一凛，乌见浒已飞身而起，灵力
出剑尖，随剑势推开，他周身威势全开，排山倒海下，碾着剑罡急遽推向前。那一瞬间山谷震颤、风云
变。打头的剑修深
一口气，随之旋身跃起，勉强释剑相抵，分明之前演示时并不气弱，现下对上乌见浒，剑意却如以指挠沸，瞬息之间被绞得粉碎。那剑修心生怯意，本能后退，乌见浒察觉到他的意图，一声高喝“继续”，执剑而至，剑锋凌厉斩下。
命攸关的当口，对方终于醒神，勉力驱剑，孤注一掷提剑抵挡，侥幸避开了这一击。之后是第二人、第三人——
眨眼七
，乌见浒一刻不停地与众弟子斗剑，奈何这些人剑道修为实在有限，他能在这样的斗法中悟得的剑意便也极其有限。又一剑斩出，周遭地动山摇，乌见浒却觉心烦意燥，传音众弟子：“一起上！”
上百剑修构起剑阵，也有滔天之势。
乌见浒身处阵中，凝神闭目，细细
知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要分辨那些杂
无章之势并不难，但在这一刻他却难得静下心，手腕灼烫，热意顺经脉转全身，神识里不时冒出的纷杂念头无法屏除，像那个人的影子无处不在，一再扰他的道心。四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剑势扫出时逐渐
了方寸，身体里的热意四蹿，叫嚣着沸腾，经脉被灼烧，灵力倒行逆，脏腑震
，最终归于丹田，遽然爆发。众人只见他被铺天盖地而下的剑意裹挟，飓风过境，连身影都难看清，震动之后，剑意趋于紊
，如滚水入油锅，四散炸开。乌见浒被丹田倾覆的剧痛攥住，身形坠下，最后关头以剑尖点地，艰难撑住，落地的瞬间弯
向前，猛吐出一大口鲜血。宁静识海波澜陡生，容兆骤然自入定中
离，心跳加速，额头冷汗沁出。另只手搭上右手腕心，
受到那一处不正常的滚烫，他不觉拧眉，心神难定。下意识传音出去——
“乌见浒，你在做什么？”
第27章 自讨苦吃
=
容兆收紧指节，喊他：“乌见浒，出声。”
良久，神识中才响起那人声音，惯常的不正经：“突然问我这个，担心我？”
容兆的心神一松，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我问你在做什么？”
乌见浒已然站不住，手撑着剑一侧膝盖重重砸下地，不断吐出鲜血。
狂风肆
后，众弟子终于看清楚他的模样，骇然不已，纷纷收剑围了上去。“宗主！”
乌见浒垂首跪于地上，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衣襟，脏腑丹田有如被千斤巨石碾过，喉口的血腥味还在不断上涌，眼前已出现幻象，天光依稀入眼，光晕溃散，
蒙一片。他听到神识里容兆隐约的声音，有些想笑，可惜连牵动嘴角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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