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毕竟是凌渊吐出来的气,稍微一看宁尘子的情况就知道他症结所在,说道:“你当初用来换舍的大阵出了问题,大阵把煞气都并入你的魂魄之中,无论你怎么换舍,你所寄住的舍都会频繁毁坏。而随着你频繁换舍,你的魂魄必然会受到消耗,迟早有一会消耗殆尽,那时候就不是死,是魂飞魄散。” “是。”宁尘子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正如大师所说。” 这个问题天玄解决不了,就连他都无法解决自己气不足的问题,他跟宁尘子唯一的不同就是,宁尘子是魂魄,不入驻体肯定会惊动鬼差或者人间术士来捉拿,更有可能因修炼不当被一点点磨损,而他这团本就合该存在于自然的气则不一样,他不需要体作为载体。 体对他来说,有最好,没有也没关系。 相反,换舍反而会削弱他的气,玉石木丝之类能够蕴养气的宝物比人的身体要合适太多。 天玄没有说破自己无法帮助宁尘子,只是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抓一个人,他目前也算是你的敌人。”宁尘子卑躬屈膝地低首说道,“他的名字叫周通,天生的纯体,就是站在玉玄君身边的人,他现在,是玉玄君的人。” 天玄:“……” 天玄琢磨了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他点了点头,应道:“好。” 宁尘子见天玄答应了,嘴角咧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部破旧的老式手机,给陈恩拨了电话过去。 陈恩这一段时间以来疯狂地寻觅宁尘子,想要宁尘子解决落在赵京山背后的黑龙抓痕,然而一无所获,这个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无踪,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直到宁尘子的电话打进来。突如其来的机会让陈恩很快就跟宁尘子约下了见面的地点。 陈恩派来的轿车将他们从破房子里接去了城里一家高档的式料理店,在几乎密封的包房内,陈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变了模样却仍是十分衰老的宁尘子,低声道:“师父。” 宁尘子笑着冲陈恩摆了摆手,挪动着苍老的身体坐在榻榻米上,捻了一块生鱼片沾着芥末吃了,刚吃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大笑出声:“活着真好啊。” 赵京山端坐在宁尘子对面,因为上次黑龙一事对宁尘子的印象并不好,那次不仅没有让然然复活还直接毁了她的体,本来一个失败者是没有资格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对于他背后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伤口,陈恩力荐宁尘子,赵京山给陈恩面子就又见了宁尘子一面。 宁尘子有些本事,他瞥见赵京山的脸就知道他受到了黑龙煞气影响,整个人都显得病态不少。 赵京山不想跟宁尘子浪费时间,单刀直入:“你的要求是什么?” “你背上的煞气好治却也不好治……” 话没说完,宁尘子就如同吃东西噎住了一样,瞪大眼睛,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口,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玄从他间的石块上飘了出来,很是嫌弃那一点灵气也没有的普通石头,以一个婴儿的样子落座在赵京山面前,他指着赵京山问快要窒息的宁尘子:“就是他,是吗?” 宁尘子连忙点头,双眼圆瞪,快要眶而出,瘦弱疲软的身体坚持不住倒在地上,宁尘子一把抓住矮桌的桌腿,浑身搐。 宁尘子:“大、大师救我……” 天玄轻蔑地瞥了一眼宁尘子,又看向赵京山,“不错。” 赵京山:“……” 赵京山警惕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手对准天玄,陈恩踏前一步,手里捏着几张符,小心翼翼地看向天玄。 天玄冷笑一声:“我用这些符的时候还不知道你们在哪儿。” 说完他一步步走向赵京山,赵京山瞳孔一缩,喝道:“不许动!”手指略一用力,微微扣动扳机。 天玄无动于衷,继续面无表情地走向赵京山,他明明一张稚儿面容此刻在赵京山等人看来就如同厉鬼一样,赵京山手指一抖,子弹了出去,直直地穿透天玄的身体,在其身体中心穿了一个。 “啊——”天玄惊叫一声,捂住口,在一众沉默的注视下,恶劣地笑了起来,他咯咯咯地笑了半天,最后站直了身体,出身体中被打穿了的孔,没有鲜血,没有骨,空的一个窟窿摆在几人面前。 天玄一掌将陈恩推开,陈恩手里的符纸无火自燃,烧到陈恩指尖,烫得他下意识地将符纸全都丢在了地上。等再反应之后,天玄便踏前一步,化成一团气从赵京山的五官之内钻了进去。 陈恩大吼一声:“老板!” 赵京山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身体上,浑身搐,手掉在地上,砰的一声,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显现出了一抹红,随即红没入瞳孔之中,又恢复了往昔的黑。 渐渐平复下呼的赵京山错愕地瘫坐在地上,陈恩踏前一步想要检查赵京山的情况,赵京山却厉喝一声:“别过来!” 陈恩脚步顿住,紧张地看向赵京山。 赵京山深一口气,将西装外套连带着里面的衬衣一并下,刚才的剧烈挣扎已经让他背后的伤痕裂开,那道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伤口内渗透出的血早就将他的衣服打,他浑不在意地将沾了污血的衣服全都丢在一旁,在闻到刺鼻臭味之后,抱怨道:“真是恶臭……”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背后那道伤痕就开始迅速愈合,煞气被皮驱逐而出,先是漫出一道,随后又有千丝万缕的煞气频繁往外涌出,一时之间竟生出云海一样的浩气势,只不过都是些熏人眼球的污浊之气。 陈恩惊讶地看向赵京山,没有佛珠加持,他被那种气势迫得动弹不得,等煞气全部散去之后,冷汗不知不觉就打了他的衣服。 赵京山活动了一下身体,背后一绷,那道伤口彻底愈合,他看向陈恩,吩咐道:“去给我拿件衣服过来。” 陈恩怔了片刻,听赵京山厉喝:“没听见吗?!” “是。”陈恩低沉地应了,眼神里却带了几分怀疑地看向赵京山。 赵京山嗤笑一声,说道:“我还是我,你紧张什么。”他盘坐回来,拾起筷子,夹了一块生鱼片,随后桌子上的酒杯自动漂浮起来,凑到赵京山边,哺入赵京山口中。 本清酒的香甜在齿间碰撞开,舌尖受到的刺让赵京山舒服地眯了眼睛,喃喃道:“真舒服啊……这就是入了道的觉吗?” *** 周通又跑去端木秋那里,绿意虽小,但是要说a市内的好货大多都集中在端木秋那里,他把封印了一小缕气的帝王绿灵递给端木秋,问道:“秋姨,你这儿还有没有成这么好的玉石了?不是帝王绿也行,灵气差不多就够了。”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摔成这样了。”端木秋玉如命,瞧见致的负碑神摔成这样心疼得要命,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之后,说:“这么好的玉不是轻易能得到的,我这儿虽然有几个品相不错的玉石,但到底是经过后期打磨,也经多了人手的。这玉石不比铜钱,青铜器之类的,那些是经过的人手越多威力越大,玉石这些就跟古时候的修士一样,清修静养才好。恐怕达不到你的要求。” 端木秋也瞧出来周通这次来是有大事,想了想,将碎裂的玉放下,对周通说:“你先看看再说吧,也好有个对比,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要什么样的,我去找找老朋友,看看能不能给你来几个。” “行,那就麻烦秋姨了。” “客气什么呀。” 端木秋说完,转身又进了店内,这次等了好久才拿出来一个盒子,她对周通说:“这玉是我得的第一块宝玉,一直放在莲花池里养着,前后一算养了快有二十年了,算是镇店之宝,我这绿意还是据它而来的,你看看成不成?” 说完,将盒子推到周通面前,周通一脸惭愧地说:“其实也不是急用,秋姨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甭跟我客气。”端木秋掩去了心疼,将盒子在周通面前打开,说道,“你看这块帝王绿行吗?” 那块帝王绿论起成比周通原本的那块还要好,只不过已经被雕琢成了玉蝉的样子,虽说雕工极好,玉蝉翅膀上的细微之处都纤毫毕现,可终究成了型,又以人灵蕴养了这么多年,少了些自然的灵气,比起他手头这块刚从原石皮子里划拉出来的帝王绿还要差上一点。 再加上又是端木秋的心之物,端木秋嘴上说着舍得舍得,但是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她心里头肯定不舍。周通前后一合计,说道:“秋姨这枚帝王绿也是上品,但是可能跟我需要的有少许出入,还要麻烦秋姨帮忙物更好的,最好是刚从皮子里解出来,还没怎么经过雕琢的。” 端木秋闻言皱了眉头,神间颇为为难地说:“你说要只是找个灵气足的玉石还好说,要找刚解出来没经过雕琢的就有些难了。这些纯种翡翠一般在解出来之后就能卖个大价钱,很少在市面上动。如果你真想找的话,最好还是去赌赌石,不过风险也大。” 端木秋并不知道周通的那双眼,只知道周通赌石是在断气,可依照她的经验,即便是天师大家,凭借断气来挑选翡翠也不怎么太靠谱,她虽然很少涉足天师一道,但毕竟也是入了道有些修为的人,再加上经营这么个玉石铺子,识气的功夫从来没有落下,就这样也不敢轻易妄断赌石里的玄机,很担心周通走上赌石这条路把自己的家产都给败光了。 这个法子本来被周通列为下下策,可仔细想想,却没有一个比这个路子更好的选择。 他点了点头,送了一对豆种的翡翠镯子给端木秋,说:“秋姨,这几天再麻烦你帮我关注一下,如果有渠道的话一定要联系我。” “这事我答应你。”端木秋把镯子推还过去,“但东西我不能收。” “秋姨。”周通笑着说,“那就这样吧,镯子放在这儿你拿去卖,卖得的价钱咱们三七分。” “什么三七分。”端木秋板了脸故作生气地说,“还是老规矩,我只你10%。” “行,秋姨说什么都行。”周通笑呵呵地讨好道。 两人出了绿意之后又在老街几家玉石店看过,都没什么让周通意的货,周通路上在琢磨是不是真要去一趟缅甸,那边盛产翡翠,也许能淘到也说不定。 正想着,却见一辆车停在了他门前。 那辆火红的兰博基尼特别扎眼,引得周围人都在驻足围观,从车里走下来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天太软得跟团棉花一样还戴了副墨镜,左右看了看似是怕人认出他来一样。 饶是如此,周通也一眼认出来,这人就是前几天在张家园碰见的那位李天河李大少。 李天河一向瞧不起做这种生意的,可他别忘了最早的江湖还是得靠这批人给撑起来,以前相字先生还能摆个铺子到衙门门口呢,赌行正式成型比这明八门晚了太多,再说,赌石里头的猫腻不比这些明八门里的要少。 可时代变了,现在的社会基本只认钱,旧社会士农工商最次等的商在现在反而地位最高,李天河家里有钱,杆子就比别人,自然有脊梁去瞧不起一些他讨厌的阶层。 这次他来这儿不是为了风水算卦,是来找周通一决高下的。 那回去之后,李天河的傲气折磨得他不能食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最后决定,再来试探周通一回。 这回,他肯定要探出来周通到底是个什么底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八门是:金(算命)、皮(卖假药的)、彩(变戏法的)、挂(武艺相关)、平(评书)、团(相声)调、(野大夫)柳、(戏曲) 暗八门是:蜂、麻、燕、雀、花、兰、葛、荣。暗八门基本都是骗子或者强盗。 蜂:一般是那种xx堂之类有组织的,行骗目标是富贵人家,有点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意思。 麻:是单匹马骗人讹诈的,一般会装成江湖术士来骗钱燕:一般是骗的姑娘,拉扯着皮生意 雀:这个在暗的前四门里头最损,也是属于有组织的那种,但是办事比较心狠手辣,常常会谋财害命,又叫缺门,意思就是缺德门花兰葛荣这四家据说本来是一家人,一代传一代,有师父带着,一辈一辈把绝学技艺往下传那种。没师父,没徒弟,没名分的那种还不入称为这四家的人……觉还有格的2333 花是职业赌徒,会出老千 兰是绿林响马,属于有文化有技术有水平有传承的劫匪…… 荣:这个怎么说,打个比方就是那种有名号的什么高来高去的那种大偷葛:一般是指除了上述三家以外靠着武艺做非法营生的,比如说什么杀手啦,打手啦之的~ 第137章 兽镇器 李天河似乎怕被人认出来,左右瞟,毕竟这行当也是互通的,常常有人拿玉石之的去找这类的风水铺子开光或者做一些除祟仪式。他这一眼就瞟到了刚回来的周通,李大少跟周通瞪了一会儿眼,十分尴尬地咳了咳,把墨镜摘了下来,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周通温和地笑了,他上前去将铺子门打开,引李天河进去,“李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李天河见周通举止落落,脸上的表情自然了很多,他跟着周通进了店铺里,说道:“前些子跟周先生一见如故,这几惦记得很……” 话没说完,李天河就觉着一把把冷刀子落在脸上,他身子一抖,往视线源处看去,见到那天跟在周通身后的解石师傅正一脸寒气地瞪着自己,登时就有些发蒙。 周通说道:“李先生喝什么?” “随便,不用太客气。”李天河就坡而下,没敢继续之前的话,改了个说辞,“虽然只有一面之,但是我已经把周先生看做认识多年的故友,昨收了个请柬,立马就想到了周先生,不知道周先生可否略给我点薄面,跟我一起去玩两天,保管这趟值得很。”这话说得客套,但李天河那表情里就没多少客套的意思,他傲慢惯了,就不知道怎么放下身段,说这话的时候听起来像是请求,但话里的味道却是“老子请你去是给你面子,你敢不去就是拂了老子面子,老子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说着,李天河就将手里头的请柬递了过去,周通拿过来一看,顿时有种想要什么什么就送上门来了的觉。 李天河送来的这张请柬是国内有名的玉石大会的请柬。 在这大会面前,张家园的这个赌石盛会本就不够看,j市是全国出了名的赌石大市,一向有小帕敢之称,在j市土生土长的人,在知道人类基本常识的同时就知道赌石的相关知识,甚至有传说,家里人给小孩过成年礼的最好礼物不是金银不是跑车,而是带他亲自去挑一块他喜的原石。 以赌石为中心,培养成了一个市独有的文化,j市的市徽都是一块解了一半的原石,其赌石盛行程度可见一斑。 周通拿来请柬仔细看了,跟张家园的活动程差不多,只不过格调比张家园的高多了,除了常规的赌石之外,还有专门的分别以“全赌”、“半明半暗”和“明料”为主题的赌石论坛,有解出来的好东西当场就可以进行易,私下买卖,找人公证或者是提拍卖申请都可以。 这简直是不能再合适了。 有这么正规的活动方,他也可以想办法收点原石,就是不知道手头的钱够不够用。周通琢磨着,准备回头去银行里拾掇一下看看还有多少钱能不能都提出来,再不行就跟端正借一点。 想到这儿,周通就把请柬给收了,“谢谢李先生的邀请,我一定准时到。” 李天河嘴角一勾,十分意地点了点头,他在四周围看了看,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好,看周围什么都顺眼,觉着周通店里的摆设实在是招他喜,几个玉器成好得很,李天河摸了一把,说道,“周先生是个懂行的人,这几枚玉器都是好东西啊,水润水润的。” “是啊,而且还能驱避祸,李先生有没有兴趣买一件回去摆一下?”周通似有深意地说。 李天河闻言就将手收了回来,他将喜的目光敛去,假模假样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算命的先生说了,我天生命硬,妖魔鬼怪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来扰我。” “妖魔鬼怪是不能……”周通故意拖长了音调,用算命师傅独有的高深莫测的语气问道,“那女人呢?”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