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是来护送小姐出城的,小姐得罪了。”男子首先甩出了一个八爪铁钩,稳稳勾住上头的城墙,然后转身朝杜云竹告了声罪。随后,他便一把抱起杜云竹,拉着绳子,脚尖轻点几处,便极快地飞上城墙。 杜云竹身子忽然腾空,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及时回过神,一只手牢牢勾住黑衣人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则死死捂住了自己嘴巴,这才没有漏出半点声响。 黑衣人的轻功十分之好,带了杜云竹也不嫌吃力,抵达城墙之后,他们避开巡逻的士兵,很快便从城墙上飞身而下。杜云竹有了方才的经验,显得淡定了许多,两人顺利的出了城。借着夜,黑衣人带着她又赶了一段路,直到来到城郊的一个小树林,才放下她。杜云竹平静下来后发现,树林里头早已停着一辆马车。黑衣人朝杜云竹一抱拳:“云小姐,请您赶紧过去吧。” “多谢。”杜云竹朝他点点头,便朝马车快步走去。等她上车之后再回头,才发觉黑衣人早已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之中。肖祈竟然可以避开内众人的眼线,如此掩人耳目地把一炙手可热的正妃偷运出,而且手下高手如云,训练有素。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觉肖祈背后的势力是多么的深不可测,不仅是她,恐怕连杜阮和他背后的三皇子肖墨一直以来他们都小觑了肖祈。 “请云小姐坐稳,我们要出发了。”为她赶车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杜云竹点头,随即俯身进去,放下车帘。 中年人上车后,一扬手中的马鞭,马车便飞快地行驶起来。 杜云竹背靠着车壁,慢慢闭上眼。劳累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歇一口气。过去的这一段时,就如同一场没有止境的噩梦。身在后,每天面对的是多方利益纠葛,都行走在悬崖边上,让人无端到疲惫。 可是,现在一切都终于可以结束了。她慢慢握紧双拳,可每每想起不久前见到肖祈与卫南白同坐绮月亭的那一幕,杜云竹还是觉得恨意难平。为什么她卫南白作为一国翁主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坐享一切,而她明明那么努力,明明不比她差,可还是得不到想要的?在这世间,她就宛若无的浮萍,只能任由水无情地冲,仍然难以在这廷中保全自己,最后还得到这样落魄的下场!难道在这个世上,一个人的出身就那么重要,任何后天的努力都无法弥补吗? 杜云竹越想越悲伤,到底是凭什么?!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妒忌一个人,因为她占据了她杜云竹所钟意男人的全部目光,也可以得到她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一切。 “谁?!” 她还沉浸在思绪里,马车前头却忽然传来车夫警惕地询问声。 马车猛地停了下来,杜云竹不由心底一惊,连忙伸手掀开帘子:“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可就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她探出头的那一刹那,有一支箭矢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她迅速飞而来。 面对这般始料未及的危险,杜云竹瞬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明明知道此刻要躲开,可她的身体却因极度恐慌而无法动弹,只能硬生生僵在了原地。她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寒光的箭头刺穿自己的口,然后从膛穿透而出,徒留箭尾那几白羽在夜中耀出微光。 呆呆地抬手抚上口,热的鲜血早已从她的口薄而出,原本洁白的手掌顿时被鲜血染红。 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要了她的命? 她失神地抬头,朝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惨白的月光之下,威风堂堂的马背上有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人慢慢放下手中的弓。他脸上戴着一截银质的半月形面具,在四周漆黑静寂的气氛渲染下,仿佛是从地狱而来,无情的索命修罗,如此让人不寒而栗。而那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看不清容貌的人,像是随从,此刻均是面无表情看着她,实在骇人得很。 杜云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暴在原野上的羔羊,面对群,本无法躲避,任何举动不过都是垂死挣扎。 原本坐在前头马车上的车夫此时倒在了一旁,她看着他,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口的疼痛漫遍全身,杜云竹不敢置信地再次低头,看着那锋利的箭发呆。无边的疼痛早已传遍全身,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口出的血而一点点消逝。 是谁,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是从何得知她今夜逃离长安的计划? 他是为何而来,又为什么要如此置她于死地? 杜云竹痛苦地咳嗽了几声,血沫从嘴角慢慢涌出,看起来竟是触目惊心。她抬头看向那个人,那人此刻也正静静地看着她,而那双漆黑的眸中竟似有几分悲悯。杜云竹扯了扯,觉得自己魔怔了,一定是因为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不然,为何那人会是如此矛盾呢?既然是亲自对她下了杀手,又为什么要用这样悲伤的眼神看着她呢?杜云竹凉薄一笑,视线已经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但万万没想到,她杜云竹这一生,竟是这般跌宕起伏。她曾经以为此生,她就是老死杜家,可偏偏遇见了肖祈,又命运无常的成了皇帝的宠妃,有那么一瞬,她觉得此生就这样也很好了,结果老天又与她开了个玩笑,让她看清自己的棋子身份。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是这样始料未及的结局。 杜云竹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无力地扶着车门慢慢倒下,出的血早已经把她身上纯白的衣裙染得斑驳,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或许,这样的结局也好,总好过要去面对未来一切的未知。 轻轻闭上眼,杜云竹静静躺在了血泊之中。极致的疼痛之后,她的意识早已模糊,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空与黑暗。而就在弥留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见自己回到了最初的年少时,无忧无虑,在父亲与母亲的膝下承,母亲轻轻伸出手,冲她嫣然一笑:“云竹,快来。”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