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透明的玻璃,女孩缩着身子,试图将狈不堪的自己藏起来,麻木一般地小声道:“不能打架……” 再也不要打架了。 小孩子转述事情往往不太全面,有说南宛白是小狗咬人的,有说南宛白打架的。他们似乎并不知晓自己的行为,是在欺负人,反而觉得是很正常的事。 因为正常,所以在说话时,并未着重关注。 更多的是说“打架”。 解西池听到的版本很多,总结下来是六个字—— 离南宛白远点。 他以为她是讨厌打架。 而他不想被人讨厌,便不在她面前与人打架,这个习惯,持续至今。 随着时间的逝,童言无忌的话语,似乎只有当事人才会记得。 说话的人,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过些时,也就忘了。 这个拥抱,来得太晚。 第31章 第31章 小白才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小白……” 解西池指尖微颤, 手臂虚揽着南宛白的,以免她从沙发上摔下去。 小姑娘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从未与人倾诉过自己的委屈, 或许是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即便是说了,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 所以才一直忍耐着。 南宛白用力攥紧手中的布料,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横木, 靠着这一点力量,才能够支撑下去。 她只要紧张慌时,手心就会出汗,习惯抓点什么东西。 有时是写字用的笔,有时是衣服口袋里的布, 但解西池在的时候。 就是他的衣角。 “那不是你的错。”解西池眼睑低垂,掩住眼底滚烫的情绪。 南宛白把手上的汗和眼泪都蹭在他衣服上, 声音还带着抑的哭腔,咬牙道:“那当然不是我的错。” 可如果她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当夜深人静时,望着空的房间,依旧会觉到难以启齿的委屈, 忍不住会去想,同龄的孩子,是否在父母的相拥下安稳入睡。 或许是被枷锁束缚了太久, 当尘封的窗户被人敲响时, 总能唤醒内心深处的霾。 和渴望。 拜托了,有没有人能够看到她。 看看那个脆弱渺小的她。 “你好, 我是刚搬过来的, 叫解西池, 以后一起玩呀。” 口谎言的狐狸,带着虚伪的假面,总能把身边的人哄得团团转,却是唯一不吝啬笑容的人。 女孩想,就算是假的,骗骗自己也好,她卑劣却又贪恋着名为情的词汇。 她和他,都是瑕疵品。 靠着虚假的人设,苟延残。 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很久,南宛白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躺进解西池怀里,不由得僵了僵。 想起他身上的伤,她仓皇的直起身,作势又要掀衣服看。 手刚伸过去,就被人在半路截下,摁到了沙发上。 解西池低眸看了眼,似轻笑了声,“你占便宜上瘾?” 声音顺着耳朵爬进了心脏处,而后丝丝缕缕绕住了什么。 南宛白的羞//回归,头低着,脸颊似烧着了般,延伸到耳垂都红了一片。 就很尴尬。 解西池身上有种温和的气质,和之前的冷戾强行捻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矛盾又锋利的个体。 在那片灰暗的世界,独占一方领地。 “去睡吧,我今晚不走。”解西池松开桎梏她的手,轻拍了下沙发。 南宛白绷着的神经稍松了些,没多停留,给台阶就下,起身往卧室走。 冷白的光线下,衬得她背影瘦弱,说不出的孤寂。 安静再次降临。 解西池眼眸暗了暗闭上眼,把当年的事从记忆里翻找出来。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小时候的他很忙,非常忙,忙着怎么巧言令,获得所有人的喜。 在学校要应付老师,在班级里和同学好,在家里顾及爷爷的情绪,同时要兼顾学业上的成绩,好不容易有闲暇的时间,和同龄人出去逗猫抓狗,也要考虑如何让每一个人都玩得舒心。 人的力是有限的,更何况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 细算下来,他分给那个女孩的时间,少之又少。 更多的是为了足自己的私。 那时候的他,已经学会了怎样在人际往中周旋,是所有人眼中“懂事”的孩子,变成了大人们最想要的样子。 南宛白的事,解西池听说过。 有人说她可怜,年纪那么小父母就去世了,有人说她灾星,接近就会倒霉,说什么的都有,小孩子间说得更多的是“野孩子。” 有一次,解西池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叫她野孩子?” 有人回答:“她没人要,从来没见过她爸爸妈妈。” 还有人说:“她总是一个人,没人愿意和她玩,我爸妈让我离她远点,这种没人教养的孩子,心理都不正常。” 说着说着他们又讨论起来。 “心理不正常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诶,总捡垃圾的那个神病就不正常。” “啊?那南宛白是神病吗?” 越说越离谱。 解西池综合他们的话思索了会儿,歪着脑袋脸上扬起笑容,毫不在意地开口。 “那这么说的话,我也是野孩子。” 众人一愣,下意识反驳,“解西池怎么会是野孩子,我们都喜和你玩。” “就是就是,上次你还把遥控汽车借给我玩,你太好了。” “不过,好像确实没看到过解西池的爸爸妈妈……” 解西池依旧笑着,随和道:“那我们继续玩吧。” 骗人。 你们才不喜我。 你们喜的是,那个会分享给你们玩具,总能想到新点子的解西池。 倘若他不是这个样子,也会成为他们排斥在外的异类。 真无聊。 还要这样下去多久,才可以结束? 是不是父亲和母亲来接他回去,就能终结这一切了,不用再那么累。 好像不是…… 父亲母亲只喜“听话”的孩子。 不然就会被丢弃。 要变得更懂事才行,不可以出一点差错,被讨厌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被需要的人,毫无价值。 所以才拼尽全力试图讨好周边的每一个人,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存在。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累了。 次,强烈的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将整个客厅照得透亮。 南宛白从卧室走出来时,沙发茶几已经被人整理好了,干干净净的,就是上面的人不见了踪影。 走近一看,茶几那留了张纸条。 【我回去取校服,给你订了牛记得喝,长个】 纸条上面了个小小的钥匙。 南宛白不知道这钥匙是开什么的,顺手挂在自己的钥匙串上,再看那张纸条,犹豫了下,收到桌柜屉里。 解西池的字是真的好看,她从小就见识过。 少年力求所有事完美,就连写字也下苦工,半点不含糊。 一开门,南宛白发现墙上多了个东西。 白的,四四方方的箱子,上面还用黑加的笔写了她的门牌号,明显是她的。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