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等着、我去县老爷跟前告牧云胡那小子不孝,县老爷管不了你,那不孝子他还能管不了?”,都已经到这会儿了,牧青被掐得额前青筋暴起,说出口的话还是这般恶毒。 谢见君转身拉过云胡,起他的衣袖,漏出手臂上的几处伤疤,有当年云松用烧火留下的,也有被牧青用烟斗烫过的,“你可以去县令那儿告你儿子不孝,我自然管不着,但我亦可以去状告云松,欺辱我夫郎,那小子如今是在考童生吧,你若不怕从此把他的前途给搭进去,你只管去...”。 “你、你刚才还说,你们俩不是夫夫!你有什么身份替他去讨公道!”,牧青气急败坏,望向云胡的眸光中似是淬了毒一般,谢见君为了护着他,不惜拿云松威胁自己,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把这扫把星直接溺死在粪坑里。 “你与其在这关心我们补不补这份明面上的婚书,不妨想想你儿子梦寐以求的童生,若他知道,自己的前路断在了亲爹手里,你以为他会像云胡一样,忍着你吗?”,谢见君在福水村待得三年多,不是没听说过牧云松的为人,那般自私自利的子,怕是容不下这些。 牧青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缓缓看向被谢见君严严实实护着的云胡,只觉得这个儿子,突然陌生得很,“云、云胡...”。 云胡猛提了一口气,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他拉着谢见君让出了路,“爹、你、你回去吧、我和谢见君都、都没钱、你欠高利贷的事儿还是早早跟、跟娘坦白吧、”。 牧青咽不下这口气,本不想空手而归,想着高低都得从云胡身上扒下点什么值钱东西,但又忌惮着谢见君,末了,他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拂袖而去,那院门都被摔得咣咣作响。 “没事了没事了...乖..别怕....”,谢见君拉着云胡坐在炕沿边上,低低地安抚他道。 “我、我不怕、”,云胡摇了摇头,仿若为了让他放心,还勉强扯出一丝笑,“我、我以前对他们、总有期待,想着多干点活、少吃点饭、他们就能对我好、但是现在明白了、真正对、对我好的人、舍不得我吃苦。”。 谢见君轻着小夫郎被牧青攥红的手腕,没由来的一阵心疼,他还以为小夫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过,毕竟是亲爹亲娘这般恶待自己,任谁的心里,也不会没有一丁点的波动,但云胡尚且还能说出这些话了,定然是委屈受得多了,已经对这两人死心了。 “等我把村里的事情都代好,咱们就离开,不回来了,也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好!”,云胡重重点头。 谢见君见他神稍稍好些,才略微宽下心来。 晌午过后,福生带着村里几个汉子过来帮着盘炕,都是些大老爷们,干起活来头大汗,没多时就褪去了外衫,光着膀子来回晃悠。 谢见君从李屠户那儿买上两扇大排,连同云胡一道儿送去了柳哥儿家里。盘好的炕头要小火烧上几天才能干透,这几,就得麻烦柳哥儿帮忙收留一下云胡和崽。 至于他自己,福生提出让他去家里住,但念及旁人家中亦有妇孺,他便婉拒了。 炕盘好后,谢见君给来帮忙的汉子们结算工钱,一开始大伙儿都不好意思收,能给状元郎盘炕,也算是沾了他的喜气,哪能要钱?末了是福生开口,几人才收下,临走前还说,若是谢见君有什么需要的活计,只管叫他们过来,下次便不收钱了。 将人一一送走,他升起小火烘烤了大半,晚些找来一张草席子铺上就睡了,想着等明天醒来,再把草席子卷起来放放气。 半夜,他被浓浓的烟雾熏醒,睁眼向外一瞧,屋外火光连绵,熊熊燃烧的烈火肆意包围着这座老房子,“噼里啪啦”木头燃烧的声音直往耳朵里窜。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睡前忘记把火浇灭了,但回过神来又觉得不可能。 来不及细想,幸好他常年习惯在屋中放一盆水,这会儿濡了手巾捂在口鼻处,正要推门而出,连同院子的屋门被锁住了。 谢见君用力地推着屋门,门外铁链随之跟着晃动,发出的“叮当”的摩擦声。 不是忘了灭火,他被人关在了屋里,还恶意纵火。 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往牧青身上猜,白里刚出了那档子事儿,这人被得狗急跳墙,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管是谁,他都得从这屋子里先出去,浓烟已经漫进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呛死在里面。 门打不开,那就走窗户,谢见君立时返回屋中,却不料,连窗户也被人从外面,不知拿什么东西封住了,他只得拿起椅子,卯足了劲儿砸向面前的木头窗子。 幸而这老房子经年不曾修缮,哪哪都破旧不堪,最后一把椅子摔断时,窗户也应声倒地。 “见君,快跳出来!”,福生带着村里壮汉赶来,正忙着提水灭火。 窗户离地不高,谢见君一脚就跨了出来,所幸人没什么事儿,只衣角被火苗子去了一截,他脸都是黑灰,瞧着狈极了。 云胡急匆匆从柳哥儿家里赶来时,衣服都没有穿好,临到院门口还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皮也未曾察觉,直到谢见君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笑盈盈地冲他张开手,他骤然眼前一黑,当即栽倒在地上,险些撅了过去。 “没事,我没事!”,谢见君抱着他,亲吻着他的额头,温声哄道,“福生哥来得及时,火不大,都扑灭了,我没受伤,只是衣裳被烧了,有些可惜...”。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