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夹杂着骤雨倾斜而下,与此同时,防风警报响起。 众人这才像惊醒似的。 林雅芝道:“走走走,回家先。” 丁高叹气:“太远啊,我家在香江岛呢,这么大的雨,怎么走?” 刘司正道:“哎,要不就待在警署加班好了。” 张星宗哈哈一笑,“加咩班?哪里有班给你加?间谍都被移给警务处了,莫尔克林也审讯完,梁信悦都出院做过伤情鉴定了,有咩班给你加哇?” 事情做完了,反叫人空虚起来。 大家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面面相觑,齐齐气又往外叹出:“哎!” 接着,又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又有人背过身擦眼泪。 六年……将近七年啊。 陆家的案子总算完了。 可怎么就完了呢? 完了之后,他们重案组是不是就要重整了? 林雅芝哽了哽,轻咳一声道:“下班吧,等台风过了,再最后开一次会,届时收个尾,商量一下庆功宴什么的,都回家躲风吧!” 家有些远,不能在一小时内赶回去的警察们都打算暂时睡在警署。 丽锦国际花园山顶别墅离得远,简若沉也不打算回去。 便跟着关应钧回了更近一些的紫荆公寓。 台风裹着雨,分外不讲道理,手里的伞几乎没有任何作用,撑了和没撑似的,从停车场到紫荆公寓门口几步路的功夫,简若沉身上都透了,衣服黏在脊背腹部,勾勒出畅紧绷的皮。 关应钧侧身护着他,垂眸看见他身上这段时间重新练出来的腹部肌,很浅,若不用力,一定还是软的。 两人匆匆坐电梯回家,简若沉的头发贴在面颊上,整个人都在往下滴水,一进门,踩着鞋跟把鞋随意了,边衣服边往浴室走,到了门口,就将透的衣服子进脏衣篓。 关应钧跟在他身后,默默将踩歪的鞋子摆正,鞋尖朝着门外,又跟着了衣服,潦草擦了身上的水,紧跟着,又拿拖把将地上的脚印拖干净。 浴室里,开闸放热水的声音响起来。 简若沉脖颈上挂着白巾,靠着浴室门框看眼里特别有活的钧哥,看男人着上半身完了地,竟然又要去门口,看架势是想要拿板刷洗鞋。 他轻轻咳了声,忍着笑,在对方看过来时冲人勾了下手指,“要不要一起洗?” 总得给关应钧造个说话的机会,不然真不知道这人能憋到什么时候。 关应钧一下子停住了。 他面上漉漉的,站在影里,显得眼睛极亮,雨水从耳滴下来,顺着脖颈,划过喉结往口,紧跟着淌进,隐没在贴着皮肤的子边里。 简若沉的笑僵住了。 他不就靠着门框勾了一下手指吗? 至于就……那样了么? 又不是什么都没尝过的头小子。 他们都谈了一年多了。 关应钧一步步走到浴室面前,看着微微张开嘴,目吃惊的人,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沙,“两个多月了。” 简若沉心里咯噔一声,视线微微躲闪起来。 “你玩了我两个多月。”关应钧微微俯下身,与简若沉齐平,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语调平静地称述,“我坐在车里时,从在想你是不是想玩死我,但又觉得,死在你身上也没什么。” 简若沉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就要关门。 关应钧一手扶着门框,往里微微一撑,强硬站了进去,“一起洗,正好谈谈。” 浴室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闷热起来,旎又黏稠。 简若沉脸烫极了,甚至觉得浑身都是烫的。 台风将窗户吹得隐隐作响。 关应钧在这个响声里了皮带,连部装备带子一起了,扔进衣篓。 那黑的子很沉,落下时发出一声闷响,把简若沉垫在下面的衣服直接扁了。 简若沉喉结滚了滚,微微往后仰了仰。 但浴室里一览无余,毫无后退的余地,他只好退到放了一半水的浴池里。 关应钧跟着站进去,就这么在简若沉面前坐下了,水位顿时升高一半。 他看着人紧闭的双眸和微颤的眼睫,以及眼帘下一瞟一瞟,有一搭没一搭往他身上看的琉璃眼珠,面无表情扯了巾,遮住腹。 简若沉这才长舒一口气,谨慎坐下,“谈吧,你想了这么久,终于想清楚怎么问了?” 关应钧手臂敞开,挂在浴池边上,“你怎么知道我一直都在想?” 简若沉口道:“那你总不能是憋着不谈,就想让我玩吧?” 关应钧挑了下眉。 第172章 跟你在一起 简若沉很悉这个表情, 但很少能从真人身上看到这副……被说中后仍游刃有余,堪称自得的神。 如果是犯人,这时候就该眼珠子狂转, 恼羞成怒了。 关应钧只是角勾着, 手指都没动。 简若沉在水下踹了他小腿一下,“你怎么总把做卧底的那套用到我面前。” 刚认识的时候是这样。 认识两年了还这样。 关应钧神情很淡,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我习惯了,也不是故意的, 而且……” 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对面, 低低道:“你很吃这套。” 说得也没错, 确实是这样。 简若沉深一口气。 浴缸的水面也跟着起伏一下, 出半掩在反光水面下的一抹粉白。 他觉得有些热,伸手抓着水龙头往边上拧, 调出点冷水。 泡澡的这间浴室有扇灰黑的窗户,不怎么大,但比淋浴间那个只有个换气口似的窗户好多了。这扇窗侧对着浴缸,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维多利亚港湾。 紫荆公寓很高,关应钧分到的这间又在顶楼, 晴天趴在浴缸上看出去,堪称一览无余。 现在的天气黑沉沉的, 透过窗, 只能看见外面星星点点,或黄或白的灯光, 狂风暴雨砸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窗子都被风吹得震响,简若沉听着,都怕窗户突然碎了。 浴池里的水又好像冷起来,简若沉又把龙头拧回去,放热水。 他靠着浴缸壁,往下滑了滑,只让口鼻出水面来,瓮声瓮气催道:“谈吧。” 关应钧张张嘴,定定看着简若沉,呼发沉,眸子里的情绪沉沉浮浮,但最终都沉敛下去,“你来的地方……以后什么样?” 简若沉愣了瞬,“我们那时候,澳省香江台省都回归了,三战都结束了,正是华国最鼎盛强大的时候。” 他说着,脸上出笑容,“电视和电脑都没有大脑袋了,我们还有光幕,不过那东西对眼睛不好,光下显示不够清晰,所以上面放弃了普及。” “光幕……就电影里的差不多,电磁炮和光炮都有了,搭载在海军舰上。” 关应钧越听,越觉得离奇, 每个字他都能理解,但合在一起后,仿佛是科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简若沉看着他,抬手比划了一下无人机,“我们破案缉毒,追缴犯人,基本都是用这么大的无人机,它可以搭载弹药,也能搭载自动步步。” “那牺牲就少了。”关应钧道。 简若沉沉默下来。 牺牲总是有的,当警察和军人就是这样,任何高科技都免不了有人在前断冲锋陷阵,有人卧底获取情报。 “也没少多少,很多都是无名英雄,警察厉害了,罪犯也会厉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家的手段都在升级……”简若沉说着,声音缓缓止住了,他又想到说要去迪拜卧底的老三。 三站之后,大量电诈、传销、人体器官贩卖和贩毒者从缅甸迁移至迪拜,在那里安了家…… 他们埋在台的梨还没吃呢。 冻梨。 还有说好的烤红薯。 两年了,都便宜老三一个人了吧。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去迪拜卧底了。 简若沉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老三长什么样了,但实际上一提起来,却能想到这人从小到大的所有样子。 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小时候一起翻墙出大院买吃的,论淘气,算是上天入地无恶不作,真正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亲兄弟都不一定有他们关系铁,这种情谊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他有些怅然,怔怔盯着水面,似乎能从潋滟的水中看到昔的回忆。 关应钧呼窒了窒。 他张了张嘴,定定看着垂着头的简若沉,呼渐渐重了些,半晌后,才哑声问:“你想不想家?” 简若沉鼻子一酸。 他以为自己不想的。 刚来的时候还有点想,但这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血海深仇在“简若沉”这个角身上,推着他不停地往前走。 他一来,就像是在不停的赶路,一刻也不能停。 那时他千方百计想要做警察,想要在警署有个容身之所,就是因为他不想忘记自己。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