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们承恩侯府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们目前得势,但能跟手握大权的朝臣相比吗?太子担心自己位置坐不稳,只会选朝臣家的小姐为正妃,选你们?多此一举!” 明微有点头疼,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把文如带回来的。 可想想,当时文如那个样子,她不带回来,又能怎么处置? 小姑娘之间欺负来欺负去,这些都是小事,总不能因为这个,看着她落街头。 “所以你就逃出来,自己找文莹?” 文如咬了咬:“我……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坏了……” 被嫂子教训了一通,文如失魂落魄。 她也是家里的姑娘啊,就因为父亲死了,便不值钱了吗?要这样为姐姐牺牲。 闷坐了一晚上,她穿了丫鬟的衣服,下定决心,偷溜出来。 既然在家里眼里,三姐才重要,那她就找回三姐! 在长乐池问了半天,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在路边坐了很久,决定拿自己当饵。 于是她专门挑僻静的小路走,想引那些拐子来拐她。谁知道,拐子没来,倒引来了二子。 “……”明微忍不住道,“长乐池丢了人才多久?蒋大人刚刚上任府尹,遇到这种事,能不加大巡逻力度?那些拐子,现在都在躲风头,谁会出来拐人?你简直就是……” 明微简直不想说她了。 文如低着头,眼圈红红地任她教训。 她本来就是一时冲动,这会儿悔得不得了。 “好了,今晚你睡这里。明天我叫人送你回侯府。” 文如听得这话,忙道:“我不要回去!” 明微冷冷看着她:“我舅舅只是国子监司业,只会教书育人,不懂朝政纷争,我不会让他掺和进去的。何况,你不回去,又能做什么?你是能离承恩侯府,还是要把这件事嚷得人尽皆知,叫别人知道,丢的是文三小姐,不是文四小姐?” 文如设想了一下,打了个冷战,喃喃道:“那样的话,伯父会打死我的……” “你知道就好。”明微想了想,软了语气,“你也不必这么绝望。如果文莹真的出了事,难道还叫太子娶她?说不定,到时候你能捡个便宜。别想了,休息吧。” 多福不在,正好她的给文如睡。 等她睡着,明微到隔壁屋顶坐着,吹响了哨子。 一个不起眼的黑衣人,轻巧地跃进院子,向她行礼:“姑娘。” 明微本想叫杨殊探查一下承恩侯府的事,想到他的尴尬身份,又把这个念头去了。 不管他私生子的身份是真是假,文家对他心存戒备是事实,何必让他再搅和进来。 她挥挥手:“没什么事,你去吧。” 黑衣人也不多问,低应一声,重新消失在黑夜里。 …… 杨殊这时正在府衙。 明微要查丐帮,蒋文峰也要查,他必须协调双方,免得出现冲突。 他到府衙时,蒋文峰正在用饭。 “这么晚才吃饭,府尹大人可真忙啊!” 听得他的声音,蒋文峰搁下碗筷,起身行礼:“公子怎么来了?要不一起用个饭?” 杨殊摆手:“早就用过了,过来问点事情而已。” 蒋文峰便叫侍从奉茶来。 两人出了同一趟差,也是极了,杨殊开门见山:“那些尸首,到底怎么回事?” 蒋文峰道:“查不出身份。” 都成了白骨,当然查不出身份。 “招魂了吗?” 蒋文峰笑道看向他:“公子想叫明姑娘帮忙?” 杨殊点点头:“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呢?” 蒋文峰轻叹一声,说道:“不得已,也只能请明姑娘帮忙了。这些人,全都死于非命,尸骨的来源是同一个,如果不找出源头,以后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杨殊点头称是,又道:“丐帮那边,你们查了吗?” 第200章 太子 盛夏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闷热不已,一声霹雳过后,便风声四起,眼看就要落下雨来。 万大宝走出明光殿,看到殿前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他笑地施礼,“陛下有请。” 太子姜盛面带微笑:“有劳公公。”便举步往殿门行去。 姜盛今年二十有四,是皇帝的元后嫡子。他相貌堂堂,双目炯炯,与太祖皇帝有几分相似,且格平和,谦和有礼。 这样一个太子,无论皇帝还是朝臣,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哪怕皇后已逝,姜盛这太子之位也稳如泰山。 姜盛进了明光殿,低头叩拜:“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搁下手中朱笔,含笑道:“平身,赐座。” 姜盛谢过,在锦凳上坐了,听皇帝问他:“这么晚了,盛儿来有什么事吗?” 姜盛双目微垂,看到屏风后似有一双绣鞋,心微微一沉,说道:“是文家表妹的事。儿臣本不该这么晚还来打扰父皇,然而表妹迟迟未能归家,承恩侯老夫人一病不起,京兆府又一直没有消息,故而儿臣特来请旨。” 皇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老夫人的情况如何?” 姜盛答道:“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儿臣不免忧心。” 听他这么说,皇帝很欣:“老夫人是你外祖母,你忧心理所应当。不过,寻人之事,蒋卿不是抓紧办了吗?你要请什么旨?” 姜盛道:“蒋大人少年英才,只是他才接手府尹一职,就出了这样的事,难免手忙脚。儿臣这边探得消息,表妹失踪一事,极有可能是京城丐帮所为。父皇也知,丐帮早已是京城一害,可惜历代府尹都未能将之清理干净。儿臣斗胆,想请父亲降旨,容儿臣就此事彻查。” 顿了下,他续道:“京城勋贵无数,各势力错综复杂。蒋大人虽然能干,毕竟只是一介文臣,未必顶得住那些力。若有父皇旨意在手,儿臣以皇子的身份办差,大可以雷霆之势,将之一扫而尽。这几天,儿臣只要一想到表妹可能遭遇的事,便心如刀绞。只盼后,再没有女子遭到这样的命运。” 皇帝出笑来:“你有这份心,朕甚安。” 听得这话,姜盛心下一松,以为自己所求十拿九稳,谁知皇帝下一句便是:“不过,这件事朕已有安排。蒋卿有难处,朕明白,已叫皇城司辅理,你忧心的问题不会发生。” 姜盛怔了一下:“父皇……” 皇帝摆摆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好了,夜已深,你回去安歇吧。” 说着,重新提起朱笔,批阅起奏折来。 姜盛无话可说,只得起身告退。 出了明光殿,外头已是大雨如注。 万大宝追上来:“太子殿下,雨势太大,不如您到配殿休息一会儿再走?” 姜盛淡淡道:“不用了,一点风雨而已。” 那边已有人送了雨衣来,姜盛穿上,便踏入雨幕,大步往门而去。 他面上平和,心中却如同雨势一般,汹涌。 已叫皇城司辅理,不就是到姓杨的手里吗?皇城司的一把手,是皇帝身边的一个老人,这几年身体不好,早就不大理事了。姓杨的明面上只是提点,实则一手把控。 父皇到底在想什么?皇城司的职位不是很高,却是天子耳目,不受任何人辖制。他就这么信任那小子吗? 姜盛眼中一片霾,不想起幼时。 他六岁父皇登基,便封为太子,一直以为自己是父皇最的孩子。 哪怕父皇与母后情淡薄,但对他从未冷落。别的皇弟皇妹,没有哪一个能分走他的宠。 这种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博陵侯府的姑姑,经常带幼孙进,那小子生得好,谁见都得不行。 他比那小子大了不少,又是叔叔辈,当然不会与他争宠。 可后来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他想起八年前。 母后身体不好,终于卧不起。 他夜侍疾,眼见着母后神萎靡下去。 母后情温和,一辈子不争不抢,哪怕父皇盛宠裴贵妃,她也不急不躁。 可是那天晚上,母后回光返照,却又哭又骂。 哭着说父皇冷心冷情,结发二十年,却毫无夫之情。又骂裴贵妃,不知廉,竟然勾搭丈夫的舅舅,甚至进为妃,还生了个野种。 姜盛惊呆了。 那些事,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 他看着一向慈温柔的母亲,咒骂着那个野种。 那天,他终于明白,父皇为什么那么宠那个小子。 他不是他的表侄,而是他的弟弟。 真是……叫人恶心。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秘密,在勋贵间早就不是秘密了。 可这件事他不能理,不能问。 这是父皇的丑事,他这个当儿子过问,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是不忿。 以前,父皇再宠那小子,也不过宠只小猫小狗。他现在大了,再宠下去,谁知道会把什么职司到他手上。 “殿下。” 姜盛站在门前,抬起头,眼里出从不现于人前的狠:“回!”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