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宇继续:“当时我沉沦其间,反而觉得此世才是黄粱幻梦。最后,还是沈奈瞧出了副本的破绽,带我逃了出来……当时我只恨自己的修行意义全无,大受打击,结果,偏又发生了更离奇的事情。” 沈吉生出预:“……是跟我有关吗?” 星宇点头:“沈奈在副本中刚刚怀孕,没想到我们回到现世,那孩子……也就是你,仍旧没有消失。” 梦傀:“…………啊?” 沈吉脑补过各种狗血的状况,但事实还是让他彻底手足无措,难怪没人认识自己的父亲,难怪都这个时候了,星宇还要管自己叫小施主,原来自己只是个本不应该存在的错误啊,用星宇的话来说,是应该消失才对的。 想到这里,沈吉忽然发着抖站起身来。 他并没有奢望得到什么父,但是……他也没做好准备,接受这样残酷又荒诞的现实。 星宇出忧,随之起身劝说:“你不要为此太过伤神,其实我本不想讲出来,毕竟我答应过沈奈,此生此世,守口如瓶。但你……毕竟不是别人,你有权知道。” 沈吉对着空气愣神良久,虽然手仍旧抖着,却用很平静麻木的声音说道:“这下子我全都明白了,多谢大师知无不言。” 丢下这话,实在坚持不了一分一毫,他离开拉开门大步冲了出去。 星宇想追,犹豫之后却终还是选择放弃,只慢慢地把手中的佛珠放在桌上,长叹而默。 * 寺里香火鼎盛,虽已至傍晚,但门口依旧排了虔诚的信徒。 沈吉低着头从偏门出来,因情绪崩塌而走得很快,没想竟忽被一只大手拦住。 是馆长。 莫名出现在这里的江之野有些无奈:“不是跟你讲过很多次了,别再去找那和尚吗?” 直至这一秒,沈吉才终于明白了馆长的真实意图,他原以为江之野是有点占有作祟,才会始终抵触星宇的存在,但仔细回忆起来,无论是自己与外婆和李蜀亲近,甚至是和骆离凑在一起,江之野都没多说过什么,他不是霸道无礼的人。 馆长之所以提防星宇……是因为他觉得到人类之间的情,并且非常明白,星宇对自己,绝不是毫无保留的纯粹的好。 也对,一心向佛的人,却受到心印蛊惑多了个孩子,星宇应是很挫败、很厌烦的吧? 自己就是他修行失败的证明,彻底否定了他人生的意义,所以每次见面时大师所掩藏住的真实情绪,到底是什么? 脑子里在电光火石间冒出这些念头,沈吉顿时觉更加无法负荷,鼻尖微酸的同时,仓促地躲开了江之野的手:“不关你的事。” 江之野锐地瞧见沈吉眼睑泛红,再次用力拉住他:“怎么了?” 沈吉是真的不想说,他觉得很不解、很委屈、又很丢人,可努力挣扎,偏敌不过馆长的力气,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 这导致沈吉憋了半天的泪水忽然涌出,垂着脑袋哭得五官扭曲,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江之野在怔愣间松手:“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沈吉连嘴都在发抖,已经没办法讲出话来了,他胡抹了把脸,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躲藏起来,立刻扭开头朝马路对面大步走去。 因为内心深处的不在乎,平江之野的脾气都是极好的,特别是对待沈吉,总有无视时间的耐心,但现在瞧见他那副模样,却徒然烦躁,快步跟上去拦在少年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问你最后一遍。” “我没义务非要对你说。” 沈吉口而出。 江之野怔住。 沈吉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他就是没办法控制住心里汹涌的情绪,怒道:“从前你们本没有任何人想过去找我,哪怕我因为姓沈还有点价值,如果是这样的话,干脆永远都别出现啊!现在忽然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难道指望我去拯救世界吗?我本没什么用!我真是太倒霉了!” 好几件事的情绪和力纠在一起让这些话显得特别荒唐,如此没头没脑的喊完,他哭得更加伤心。 没有谁能坦然接受来自父亲的否定,从小被亲人抛弃的寂寞,和方才星宇那些针刺一样的话混织在一起,让沈吉觉得自己和这世界全都糟糕透顶了。 这些跟馆长没关系,明明不该和他胡闹的,可……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这下,怕是要被讨厌了吧? 沈吉越发无法面对现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强行着自己深呼了几次,余光瞥见个出租车朝这边驶来,想也不想就要伸手拦截。此刻,他只想找地方躲起来。 万万没想到,江之野竟然瞬间扶下沈吉的胳膊,下个刹那,便倾身低头吻上了他的。 ………… …… …… 柔软的轻触与灼热的呼,仿佛暂定了时间。 沈吉无意识地微微张大眼睛,对视上江之野深邃的眼眸,脑子里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真空。 经过沧海桑田那么漫长的几秒钟,江之野才稍微离开,低声说:“冷静了?” 沈吉依然动也不动,甚至毫无意识地噎了下。 他当然没有冷静下来。 他的脑袋早像烟花一样炸掉了。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