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穷尽心中所有折辱人的法子,全然像是疯了一般,想着往谢玹身上使。 “你们到底还走不走?若是城楼上的守卫换防,发现了你们在这,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听船靠岸的船夫们喊了许久,也不见这些人有上船的意思,纷纷摇头,解船撑篙而去。 冷月隐入云层中,河面大雾飘渺,寒风吹落枯叶,漫天飘零,一片萧瑟景象。 百余人将谢玹团团围住,议论个不停,那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忽然从间出一把匕首来,猛地将谢玹拽的翻坐起来,将匕首扎进少年的琵琶骨。 白刀子进,顷刻间就是红刀子出。 谢玹瞳孔微缩,疼的已然说不出话。 三公子伸手摸了一把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手,眸变得深邃而幽暗。 他僵坐在地上片刻,忽然笑了。 在这些人眼里,自己的命的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能用别人的死,来让自己继续活,那便是毫不犹豫就会去做。 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向来如此。 是他同长兄阿酒在一处久了,竟然以为这是世上温情多过险恶,竟然以为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恶人,可恨之人总有可怜之处。 谢玹心想:我何时竟变得这样天真了? 三公子这人一贯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似从来不曾有过特别喜的时候,也不曾有什么事能让他悲伤。 可这时候,他仰头看着夜幕,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好似将先前这十八年都未曾表人前的情绪,全都在此刻爆发出来。 谢玹嗓音如寒冰冻结,一字一句道:“你们最好杀了我,若我今一息尚存,来必叫尔等百倍奉还!” 身侧的中年男子拿着沾血迹的匕首,听他这般狠的言语,明显有些慌了,朝众人道:“这天马上就要亮了,快些动手,务必要在守城的那些人发现我们之前,就把谢玹残废,否则被他们占了功劳,咱们还是难逃一死!” “对对对!” “咱们这么多人,每人扎一刀也够谢玹受的!别说他活不过今天,就算他真的有那样的好运道,还真的能把咱们每一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来找咱们寻仇不成?” “只要不扎心口他就不会死,等谢珩依一来动动手指就会要了他的命,咱们还怕他作甚?各位!一起动手啊!” 众人闻言一横心,纷纷拔出刀剑往谢玹身上刺去…… 就在此刻。 不远处的城门忽然开了,无数的马蹄声破风而来,踏得地面微微震动,绵延河岸的树木落叶无数。 当先那人红衣似火,飞马横剑,眨眼间便到了河岸。 夜未散,河边大雾朦胧,十几步开外便看不清景象。 谢珩却一眼就看见了,被众人围攻,浑身是伤血染裳还执拗得要站起来的三公子。 谢玹也看见了他,幽暗的眸子,一瞬间泪光弥漫。 “长兄……” 三公子想唤他一声,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珩见状,瞬间怒火中烧,斩尽出鞘,一剑横杀数人,跃马上前。 最先对谢玹动手那个中年男子见状,吓得两股发颤,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赔笑:“参见主上!主上来的正好,小的们正拿住了您的死对头,想把他送过来,任您处置……” 另外一个年轻人不愿被他抢了首功,连忙上前道:“小的们知道主上最是赏罚分明,这谢玹是我们这些人一起拿下的,主上没来之前,我们已经替您惩治了他一番,望主上能看见在我们一心为您的份上,宽恕我们以前的过错……” 最后一句未落下,只见谢珩手中长剑一挥,那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和抢着说话的年轻人便已经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少年一剑双杀,眼也不眨,沉声道:“谁说谢玹是孤的死敌?” 所有等着向谢珩邀功的人都愣住了。 不是说谢珩和谢玹反目成仇了吗? 这他们想的……不太一样啊! 不是死敌,难不成闹成了那样还能是好兄弟? 还有几人手里的刀剑还扎在三公子身上,都愣在了原地,忘了反应。 少年身杀气,打马飞驰而来,眼也不眨,直接砍断四五人的手,在一众痛呼声里,伸手扶住了摇摇坠的谢玹。 “阿玹。”谢珩哑声唤他,愧疚难当,“是为兄来晚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扶他,三公子身上全是伤,血将一袭蓝衣染成了凝固的血。 “阿酒……”谢玹想开口同他说话,却连张嘴都十分艰难,只能无声道:“长兄……阿酒!” 三公子抬手,强行拔掉了扎在了自己身上的刀,而后拽住了谢珩的手,异常艰难的转身看向河面,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模糊不清的“阿酒在……船……”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 左右之人皆听不清。 谢珩也没有听明白,却在同三公子对视的一瞬间,开口问道:“阿玹,你追到人了?你说他带着阿酒乘船而去?” 谢玹红着眼,点了点头。 “来人啊!即刻去追!”谢珩沉声道:“再传令各城,封锁水路,严查排查!” 随行的副将连忙应声去办了。 谢玹却在听到这话之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阿玹!” 谢珩连忙伸手一拉,将他放到了背上背着。 左右随从都上前道:“主上,让属下来吧。” 谢珩摇了摇头,“阿玹不喜旁人近身。” 随从们顿时不敢再上前。 余下一众方才对谢玹动过手的人被一众士兵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见谢珩待谢玹这般,愈发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出。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