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今谢玹回来的早。 温酒想着云州的那事也解决了 ,便笑着说:“三哥,一同用晚膳吧。” 这些时两兄弟装不和装的太久了,虽是同住一个府里,却鲜少有和和气气坐在一处的时候 。 这年关将近,也该去去先前诸多不顺了。 谢玹正转身离去,闻言,不由得回头。 他站在光下,修竹旁,玉树兰芳般的皎皎少年,眸如墨的看着 她,却没说话。 温酒伸手摸了摸鼻尖,轻声道:“厨房给你炖了只乌骨,你好歹喝两口补一补吧?” 她特别想说现下在老皇帝旁边怪不安全的,清瘦些的若是再遇上一两次祭天台那事,只怕是撑不到援军来就先饿死了。 可这话不能同三公子直说啊,温酒想了想又咽了回去,生怕三公子生气再给她甩一袖子风。 现下这天,怪冷的。 谢玹却好似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我长高了。” “啊?” 温酒一下子有些明白不过来。 谢玹抬手摘了官帽,站在她面前也是清瘦修长的模样。 他意简言骇道:“比去年。” 温酒强忍着笑,连忙道:“当然,我瞧着三哥也比去年高了不少。” 大抵是谢万金来了之后,老是被谢珩说长不高,四公子这个不怕死的又拉着谢玹垫底,说三哥也没长高。 别看这闷葫芦平时什么都不说,这心里却极能藏事。 她含笑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盈盈道:“我们三哥都长得这么高了,是不是该娶媳妇了?” 算起来,过了年之后,谢玹和谢万金都十九了,也差不多该把亲事定下来,等加冠之后便可成婚。 谢玹闻言,面无表情一张俊脸忽然冰裂,语气寒凉的问道:“你说什么?” 温酒后退了一步,背抵着门框无路可走才止步,盈盈笑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那么,三婶之前要给四哥找个媳妇,同三哥没什么干系……” 她胡说了一通。 谢玹不同她多说,直接拂袖而去。 温酒站在原地,抬手拨了拨被少年袖风拂的发丝,有些无奈道:“三哥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也不晓得以后谁家姑娘那么倒霉……” 她只是低声自言自语。 走到拱门处的谢玹忽然回头看来,眸微凉。 “呸!又说错话了。”温酒连忙抬手捂住了嘴,而后立刻补救道:“能嫁给我家三公子的姑娘,必然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十八代的祖坟都冒了青烟。” 谢玹瞥了她一眼,不发一言的走了。 温酒追了几步,“三哥,那晚上还一起用膳吗?” 少年也不回话,只余下她自己的回音随风声绕耳。 温酒忍不住扶额,这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啊? 这三公子比小阎王还难哄! 她正纠结着,叶知秋一袭黑男装朝这边走来,开口问道:“三公子回来了吗?” “回来了。”温酒抬眸看他,有些无奈的说:“可是方才又走了,正生着气,应当是回隐竹苑去了。” 叶知秋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正好,我给他带了桂花糖。” 温酒道:“那我让人带你去三公子那。” “不必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就行。”叶知秋连忙道:“我也不是第一次来,着呢。” 温酒顿了顿,“……成吧。” 叶知秋冲她一抱拳,随即转身沿着谢玹方才离去的方向走去。 温酒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过光影斑驳,一身的少年气,行走间不见半点女儿态,也只有在谢玹面前才有些不同了。 老皇帝答应了衡族旧案,却没有一查到底的心思。 叶知秋和三公子现下这样费尽心思,若是临时被再次下,又该是何等心境? …… 隐竹苑。 叶知秋一进门就看见淡金的光洒落在竹叶间,一袭蓝衣云袖的谢玹站在窗前翻阅着书册。 翩翩公子,如玉少年。 好似这世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用在这人身上都不足以形容其风姿,偏生她原本也说不出几个好听的词儿。 叶知秋远远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喜,也有了几分近之情怯。 “叶、叶公子?”江无暇有些诧异道:“你站在这做什么?” 叶知秋愣了一下,“你方才喊我什么?叶公子?” “是啊,叶公子,我家大人方才吩咐过,若是你来了,就直接进房去。” 江无暇其实不太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但是这人如今身份也不低,总不能直呼姓名。 而且吧,这人看着也不太聪明。 明明时常来隐竹苑蹲着,有时候是屋檐,有时候蹲角落,一来就是大半天,还总以为旁人都不知道。 “进房去?”叶知秋惊了惊,有些不明所以道:“他早知道我要来,还让我直接进房去?” 这人的反应着实有些大了。 江无暇一贯表情极淡的脸也变得有些微妙,“难不成……叶公子不敢进?” “不不不。”叶知秋笑道:“我求之不得。” 江无暇:“……”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大人只是有正事同他说,为什么他这么欣喜若狂,搞得要去当入幕之宾一般? 叶知秋朝她点了点头,直接朝窗边走去,一手撑在窗棂上,轻轻一跃便到了谢玹跟前,把怀里的桂花糖取出来递给他,“三弦,吃糖。” 谢玹手里拿着书,微微皱眉看向她。 “不好,我又叫错了。”叶知秋连忙改口道:“三公子、谢侍郎……谢大人,吃糖。” 谢玹眸如墨的看着她,面微凉,“有门。” “什么?” 叶知秋一下子没听明白。 谢玹面无表情道:“有门,为何不走?” “就这事啊?我出去重走一边,你别生气了,老皱眉头若是早早就变成了小老头岂不可惜了你这张脸。”叶知秋一手将桂花糖进他手里,一手抹去额间的汗。 而后,她轻轻巧巧翻窗出去,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三公子,我进来了啊。” 谢玹闭了闭眼,忍了许久,才没有叫她滚。 下一刻。 叶知秋便自个儿推开门,走了进来,在他十来步远的地方站定,开口道:“这糖里没毒,你放心吃吧。” 先前让人送的,他一块也没尝过,全叫人扔了。 她也知道,谢玹毕竟是谢家的公子,如今又官居三品,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吃不到? 他不是荒野途的落魄书生,也不是她那穷山寨能养住的人。 可那些银子对叶知秋来说,算得上全部家当了,不喜咱就换一样,别扔啊,多费银子! 谢玹想起每天在刑部门口被人一包糖就来气。 少年将手中书扔在案上,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过来。” 这两个字,若是换做旁人来说,必然会让人生出来几分旎心思来。 但是谢侍郎说这话,连叶知秋这般不怕死的都觉出了几分寒意来。 她不好近前,还站在原地便算是定力不错,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这不好吧……这屋里只有你我二人,若是被暗人或者探子什么的看见,传了出去……” “胡言语什么?”谢玹抿了抿,冷声道:“过来写陈情书。”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