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有些微妙。 谢小六看着众人许久,忽然蹦蹦跳跳的到了赵曦面前,“小秃驴、啊,不是,小师父,你那只猫儿后来可曾回来过?我的香囊你可见到?”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微微歪着头问他,双丫髻上的粉发带被风吹着时不时拂过长长的睫。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灵动至极。 赵曦将怀里的香囊取出,双手递到了谢小六面前,语调温雅清润,“姑娘说的可是这个?” “是这个!就是这个!”谢小六拿回香囊,高兴的又蹦又跳,连谢了好几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回来拉着温酒道:“嫂嫂,他们来都来了,要不就让他们在这住几天吧?” 温酒眸微诧,还没开口说话。 身侧的谢珩一把将小姑娘拎了过去,屈指,刮了刮谢小六的鼻尖,语调不自觉便带了三分不悦,“你方才说什么?为兄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谢小六眨巴眨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家长兄,“这风和园是嫂嫂做主,一切都听嫂嫂的,这话可是长兄自己说的。” 谢珩挑了挑眉。 话是他说的没错。 于是,少年侧目看向这风荷园最有话语权的主人,低低喊了声“阿酒。” 这模样,可真真是委屈极了。 就差在俊脸上写着“我不喜这些秃驴,你不许答应”几个大字。 温酒忍俊不,心道他怎么能幼稚成这样,角却不知知觉的上扬。 饶是一众小厮侍女们这些天已经见识过小阎王花式吃软饭,这会儿也有些吃不消,纷纷别开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生怕小阎王过几想起来要脸,会将他们全部灭口。 万华寺那些个鲜少出门秃驴就不一样了,除了应无求和赵曦之外,个个神微妙。 这哪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小阎王啊。 分明是温掌柜宠着的娇娇儿。 谢小六见状,也毫不示弱,拉着温酒袖子晃啊晃的,嗓音软软的喊“嫂嫂。” 温酒左右被围,颇有些无奈,不由得轻咳一声,给了谢珩一个“要点脸”的眼神。 少年眼尾微挑,负手而立,一脸不高兴的问谢小六,“一个香囊,就让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他心中颇有些惆怅。 这妹妹还没长大,心已经向着外人了。 谢小六笑得甜甜的,“不是啊,长兄,他们都说这无求大师可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平里旁人若要见他连门都没有,如今他自己找上门来,可见嫂嫂花的银子是真不少。长兄……” 小姑娘绕过温酒,拉了拉谢珩的衣摆,“你怎么能让嫂嫂白白送出去那么多银子呢?” 谢珩闻言,抬眸看向温酒,“你给万华寺送银子了?” 温酒还琢磨怎么说呢。 憋了好半天没机会嘴的谢小七连忙道:“送了。” “十万香火钱呢!” 谢小六左右手的食指叉,举到了头顶给自家长兄看,一脸情真意切道:“嫂嫂花这么多银子都为了长兄啊,大师念经应当是念得极好的,去戾气还是去晦气或者什么旁的用处灵不灵我不知道,催人入眠肯定是差不了!” 温酒轻咳一声,“那什么……” 她刚一开口,谢珩忽然俯身,温热的凑到她耳边,“真用了十万香火钱?” 温酒身形微微一僵,面倒是还算镇定,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就为了我能有个好眠?” 谢珩嗓音得低低的,尾音微微上挑,近在咫尺之间,颇有些人心神。 温酒抬手摸了摸鼻尖,低声说:“其实……是我之前曾在佛前许过愿,如今五公子尚在人世,也算得了诸神庇佑,所以我才想着捐些香火钱还愿……” 她想说,真的不是有意把应无求招来的。 可话还没说完,便听谢珩道:“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也罢。” 温酒抬眸,眸不解:? 谢珩一副盛宠在身,无从推却的烦恼模样,漫不经心的看了应无求一眼,气度翩翩道:“大师顶风冒雪而来,甚是辛苦,那便先在朝华阁歇下吧。” 应无求笑笑,缓缓道:“阿弥陀佛,多谢公子。” 身后一众小师父跟着念佛号,一个“阿”字刚出口。 谢珩便头疼的不行,转身道:“来人啊,速速带大师去朝华阁。” 这模样,真是多一瞬就装不下去翩翩公子了。 十全十美连忙上前道:“大师,这边请。” 应无求不紧不慢的捏着佛珠,微微颔首,带着赵曦和几个小和尚穿廊而过。 冬里树木凋零,水面结冰,一片天寒地冻。 北风又起,梅花飘零纷飞。 “这时节,真是越发的冷了。”温酒了手,回头看谢珩,含笑问道:“你不是最不喜和尚念经么?怎么忽然愿意把他们留下?” 谢珩叹了一口气,甜又苦恼的说道:“谁让这是少夫人一番心意。” 温酒道:“朝华阁是风荷园离主屋最远的地方,那你把人丢到那里去又是什么意思?” 谢珩皱眉,不悦道:“让那小秃驴离小六远点!还有那个应无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琢磨着让老子跟他敲木鱼,怎么的,他自己好吃素,还想人人都不开荤?” 声落。 四下有一瞬间的静谧无声。 少年看着她,眸灼灼。 温酒默默的抬手摸了摸鼻尖。 这话原本正常,可他这样看着她,忽然就好似还藏了什么得意会。 “我的天……” 谢小七闻言,差点站不稳,整个人往谢小六那边倒,小声道:“长兄也不太要脸了吧?” 谢小六深了一口气,老气横秋的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多学着点,以后有用。” 温酒摸了摸鼻尖,低声道:“我方才好像说过这香火钱是为了还愿吧?我之前许的愿是五公子平安……” 她话声未落,四下一众小厮侍女齐齐退开数步,连两个小的也十分迅速的溜了。 温酒心道:至于吗? 谢珩抬手,抚平她肩头的衣衫褶皱,“小五是我弟弟,你为他便是为我。” 这话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温酒不知不觉就点了头。 谢珩抬手,装作极其自然的搭在她肩膀上,实则悬空,半点重量也不敢放,就这样虚搂着她往厅里走。 温酒停步,看了他一眼。 谢珩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低声说着转移她的注意力,“应无求忽然把人带到这来,怕是万华寺那边已经不安全了。” 温酒思忖了片刻,还没说话。 身后,小厮匆匆来报,“掌柜的,大公主来了。”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