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宝林走后,燕灵绾独自坐在殿中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去关押阿怡的牢房中走一遭。 不管那阿怡有多少苦衷,她都不该对一个未周岁的婴孩下此毒手,实在丧尽天良、无法饶恕。 谁知她还没踏出门就得到阿怡今早在狱中自尽的消息。 听说她入狱后一直疯疯癫癫、胡言语,最终大喊一声“母亲,孩儿对不住您!”便一头撞在墙上了结了命。 仵作验尸后说此人早已油尽灯枯,即便没有自戕本也活不长了。 那边楚栎心中正有一堆火气无处可发,他当即下令将阿怡的尸首五马分尸,又诛了她九族。 燕灵绾听到这结果轻叹一口气,想起在阿怡幼时对她们母女冷眼旁观的叔伯,或许这诛九族的结果便是她想要的。 可无论如何,曜儿再也回不来了。 她必须亲自去会一会那刘玉。 燕灵绾没让人通报便带着一众人浩浩走入刘玉中,只见那刘昭容正抱着她刚诞下的二皇子,面红润、正是风得意的模样。 刘玉见皇后突然前来似是并不惊讶,她将孩子予人,自己则端庄肃穆地行礼,“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无甚大事,本找你随便聊聊。”话虽这样说,燕灵绾却并没有让刘玉起身。 刘玉只好继续跪着,“妾荣幸至极。” “你可知昨行刺大皇子的女阿怡?本听说你们过去在东中似是有些情。” 刘玉摇摇头,淡然回道,“妾与那人并不相,不过曾经同在东做事,难免会互相帮衬一些小事。” 燕灵绾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随口扯谎道,“这可稀奇了,她昨在狱中还不停大喊‘刘姐姐救我’。可陛下早已怒极,今早便下令将她车裂,想来现在这时辰应是已经行刑了。” 刘玉优雅得体的表情倏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虽然她很快就恢复了神,可燕灵绾看得分明。 这便够了。 眼下人证已毁,物证似是也拿不出来,恐怕这谋害大皇子一案难以再继续查办下去。 中盛传的言版本是说那凶手是个疯子、是一无所有的亡命徒,她自己命苦便看不得别人快活幸福,因此便对年幼的大皇子动了杀心。 可燕灵绾心里明白,真相绝不仅仅如此,她不会放过背后的真凶。 还有那对表兄妹。 发生此事皆是楚栎一次次独断专行种下的因果。 何况经此一役,燕灵绾彻底明白了孩子的命在皇帝心中本比不上他自己的权势重要。 他和他已逝的父皇一样自私,为了权力可以牺牲身边的所有人。 可他却没有先帝那份能够镇住朝堂、玩权术的能力。 至于柳芷柔……她自恃圣宠,在中横行霸道、狂妄嚣张。事发之时皆因她罚了皇子身边侍奉的所有人,众人这才无法照料到孩子,给了凶手可乘之机去下此毒手。 这每一笔账她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哪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复仇的关键便是夺权。 自古以来,身在帝王家都是要将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可呼风唤雨。 只要大权在握,本无需证据便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描成黑的。 如今楚栎敢这般独断保他表妹,也只是因现下丞相仍无法在朝中一手遮天。 而所有权力之中分量最重的,是兵权。 燕灵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因大皇子早殇一事,楚栎提前结束东都之行,一行人快马加鞭回到京城为楚曜料理后事。 正隆叁年八月,楚曜若还活着便周岁之际,以太子之礼下葬皇陵。 下葬那,燕灵绾亲眼看着儿子的灵柩移入地,她强自忍着不肯下一滴泪水。 直到彻底看不到那灵柩,她才对着身侧之人轻声说道,“阿兄,你给外公写信,叫他和舅舅回到京城来吧。” 大将军萧弘在边关打了一辈子的仗,早已习惯居于大漠。且他一直不愿卷入朝中是非,因此即便边关无战事他也常年自请守在漠北,极少回京。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