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卿恨恨地拍了下他的小股,佯怒道:“你也不怕掉下来,傻小子。” 小家伙立马双手搂着阿爹的脖子,在他身上蹭了又蹭,然后得意地看着他阿娘:“不~阿爹抱!” “对,有阿爹在,不会让我们小团团摔着。”楚岱亲了口儿子的额头。 顾卿卿看着这爷俩的互动,好气又好笑。 又走了二十分钟,到了山顶。 这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茔,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红的大字—— 革命烈士沈则同志之墓。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坟前还有道身影,背着风站在那儿,拔如松柏。 楚岱很意外,“薛参谋?” 男人转过身来,看到他们时,眼底也有一丝怔然,然后点头打招呼:“楚团长。” 顾卿卿和沈绥把香烛祭品摆好,两个男人在旁边聊天。 小家伙们有红枣糕吃,也没有跑,坐在青草地上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着脊背拔,跪在墓碑前烧纸钱的男孩,薛胥说:“我真没想到,阿则的孩子是你在养。” 听到他这亲昵的称呼,楚岱猜到一些,“我以前查过阿绥的身世,他父亲是坦克集团军侦察连连长,你们是战友?” “嗯,他爹牺牲的那场战役,我也在。”薛胥摇头:“我以为嫂子会把阿绥养得很好,没想到会是这样。” 刚才楚岱把发生在沈绥身上所有的事都跟他说了,薛胥双手攥拳又松开:“我和阿则是同一个军校出来的同学,毕了业分配到坦克集团军。” 说完,他看了眼楚岱:“你是不是以为我能当上这个参谋靠的是我爹?” 楚岱双手抱臂,敛眸看着在草地上翻滚沾了一身草屑的两个儿子:“我可从来没这么想,别人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也是,毕竟你比我们谁都有资格走关系,但是你没有。”薛胥笑了:“我也没有。” 楚岱只是哼笑一声。 “阿绥这两年麻烦你们了,我想把他接到家里,当亲儿子养。”薛胥私心里觉得楚岱当时只是看沈绥可怜,才会收养他,现在家里有两个儿子肯定对他也无暇顾及。 至战友的孩子,薛胥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把他培养成才,不辜负沈则以前对他的期望。 顾卿卿和沈绥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偏头看了一眼,男孩角绷直,低头烧着纸钱,一言不发。 山顶上风大,顾卿卿想着今天暖和就穿了一件藕粉的单衣长袖,现在有些瑟瑟发抖。 男人看了一眼,一边和薛胥说话,一边把自己的呢子大衣了给她披上,只穿白衬衫和黑子的身形清瘦修长。 对女人的动作很温柔,跟别人说话却是毫不留情:“薛参谋,如果我没记错,你没有子嗣。” “正是因为这样,我会全心全意培养阿绥。” “哦,所以你是自己生不出,现在看到有个现成的,就想捡回去?” “不是这样。”薛胥看了眼男孩瘦弱却坚韧的背影,蹙眉道:“阿则和我是战友,阿绥的母亲已经不在世了,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负担起抚养他的责任。” “用不着。”楚岱见儿子就着红枣糕外面那层纸质包装就要往嘴里,蹲下身。 从他手里拿过红枣糕,在儿子委屈巴巴的眼神里,把被口水沁的碎纸剥干净,成一团拢在掌心,红枣糕重新递还给他。 男人重新起身,随手把纸团兜里,问旁边的人:“你把他带回去,然后呢。” “让他参军。”薛胥说。 “继续去打仗?”男人问。 “阿则以前跟我说过,以后想让他的儿子也进坦克集团军。” 楚岱忍了又忍,“沈绥现在在我们家户口本上,没改他的姓是因为他是烈士的儿子,应该记得自己的过往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国家英雄心里有个努力的方向,不代表我就要亲手送他去当烈士。” “楚岱!”薛胥沉声喝道:“注意你的措辞!” 楚岱冷笑:“薛参谋,按级别你不如我,应该注意措辞的是你,我说的不对吗,你不就是想把他送去前线送死?然后埋他爹旁边你就意了?薛参谋,为国效力的路子多的是,沈绥不是非得按照你们的想法走。” 薛胥看他许久,点头道:“我知道了。” 楚岱双眸危险一眯:“你诈我。” 薛胥笑了,“阿则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你对他不上心,我会想办法带走他,换成是你也会试探一下的吧。” 楚岱嗤笑:“行,我算是见识到了你们这群参谋心里那点弯弯绕。” 沈绥听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眼底冷意稍褪。 “带酒了?”薛胥看了眼。 “嗯,茅台还是竹叶青?” “都行。”薛胥笑了下,接过他递来的竹叶青:“小气。不过你以后可别在纠察面前说这句话了,别人能上前线就他沈绥去不得?成了烈士又怎么了,保家卫国不光荣吗。” “楚岱,你不是也好几次差点成烈士吗。” “阿绥有他自己要走的路,如果他真想去坦克集团军当兵,我们也不会拦着。” “我媳妇儿养了他几年,他要是出事,受不住。” 跪在墓前的男孩睫一颤。 薛胥盘腿坐在墓前,先敬了战友一杯酒,然后才仰头喝了一口:“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幸还是不幸,小时候过得孤苦伶仃,爹娘都没了反而能遇到你们。” “不仅是我,就算阿则还在世,也没资格干涉沈绥的决定,阿则常年在作战部队,很少写信回去,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看来那点津贴用在他身上的也少。” “沈绥不欠他什么。”薛胥又喝了一口酒,呛得他脸通红:“其实看到你们带他来扫墓,我就知道你们对阿绥很好,不过还是想确认一下,毕竟阿则就这么一独苗。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 楚岱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捞过酒瓶:“不会喝酒就不要喝,样子怪丑的。” 薛胥哈哈大笑,双手支开撑着草地,仰头看他:“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阿绥被你们带去军区了,这次过来本来是想给阿则扫墓,然后去看一下他们母子。” 如果不是遇到楚岱,他还不知道阿绥的母亲已经没了,还想去探望帮衬一把。 楚岱弯把酒瓶搁墓前,接过女人递来的三支香,神微敛,拜了拜:“不稀奇。” 两家平时也没有什么集,薛胥比他大上好几岁,又不是一个编制的,碰不到一起。 第225章 红红火火225 你还嚣张 烛火被山风吹得摇曳不定, 沈绥看着眼前的墓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觉。 对于他爹沈则,记忆里算下来只见过三四次, 更小的时候记不清了。 顾卿卿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这两年沈绥的情况, 然后又拉着他拜了拜。 最后下山的时候, 楚岱划燃火柴, 点烟,放在墓碑上。 深深看了几眼, 余下的烟和火柴都留在墓前, 还有两瓶酒。 楚岱和沈绥一人抱一个小家伙,拍了拍他们身上的草屑。 目送他们背影消失在坡下, 薛胥随手拎起一瓶竹叶青, 弯碰了碰茅台酒瓶, 说:“干杯, 兄弟。” - 顾卿卿看到沈绥神比之前轻松了些,还有心思打量周围山上的景,她和男人对视一眼,弯眸而笑。 “明天再过来逛逛, ”顾卿卿看了眼腕表:“现在五点二十八, 咱们去镇上招待所住一宿。” 两个男人都没有意见,小家伙们嘴边都是黏乎乎的红枣糕, 还想凑过去亲楚岱, 被他嫌弃地抵住额头。 “阿爹~”小年年撅嘴:“哼!” 顾卿卿被他逗笑,了他的小脑袋:“再亲一下, 你阿爹不会拒绝的。” 小家伙将信将疑,但是额头被男人手掌抵住,前进不了。 楚岱看了眼旁边幸灾乐祸的女人, 无奈道:“只能亲一下啊。” 小年年连连点头,男人松开手,他直接贴了上来,在他下巴一顿猛亲,留下黏黏的红枣糕渣后,得意地晃着小脑袋看着男人。 楚岱有些无语,捏着他的小脸:“你还嚣张。”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别的举动。 很多时候顾卿卿觉得他对两个儿子宽容的有些过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没有得到楚渊的的,把自己渴望的给了两个儿子。 不过父子亲近,最开心的还是她。 上山走走停停将近爬了两个小时,又跟薛胥说了会儿话,下山怎么着也得六七点了。 好在现在天气暖和起来,天黑的晚。 “下山容易上山难,爬上去的时候浑身都没劲儿,下来顺着坡的弧度走快点就行了。”顾卿卿惊奇道。 “你慢点,小心摔着。”男人提醒她。 “知道啦。” 他们到了山脚下是六点四十五分,生产队的社员陆续下工,扛着锄头说说笑笑往生产大队走,去记工分,归还农具。 天边有道火红晚霞,绚丽多彩。 小团团一路颠下来,趴在舅舅肩上睡着了,小脸贴着他脖颈。 “诶?同志,你们怎么来这儿啦?”有人惊喜开口。 顾卿卿望过去,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眼底有一丝疑惑。 她转头看向楚岱,眼神询问。 楚岱拢目一瞧,看到他身上的蓝工装,还有前的红徽,有些明悟。 “中午在饭店门口,我看到你儿子可,问他要不要吃糖,结果他没要。”工装男人热情道:“我是木材厂的工人,放假回来探下亲,在村口看到你们的车了,就想着在村里到处转转看能不能碰上。” 解释完,他看向沈绥:“小朋友,你是我们村的吗?总觉得你有点眼,好像在哪见过。” 沈绥和楚岱对视一眼,然后点头,“是。” “呀,我就说嘛,你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两位是你的?”他没在村里见过眼前的男人和女人。 “我爹叫沈则。”男孩嗓音很淡。 “……”工装男人瞠目结舌,愣了很久后急哄哄上前抓着他手臂,上下打量:“你是小绥?!” 前两年他回来,就听人说沈则他媳妇儿掉下山崖没了,何家嫌他累赘让他舅舅何贵趁着出海的时候,把人带出去丢海里。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