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心肝宝,这么多人护着,阿岱的处境怕是有点艰难。 不过毕竟多年兄弟,他还是给楚岱支了个招:“你到了小嫂子娘家勤快点,烧火劈柴喂猪下地的事都抢着干,乡下就喜勤快的女婿,我爹以前去我外公家里就是这样的。” 楚岱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 这两天,楚渊忙完司令部的事就张罗着给儿子置办婚事,顺便提醒褚战抓点紧,把彩礼赶紧给他来,现在都腊月二十七了,后天他们就得去大屯子村。 楚岱带着顾卿卿去了这边最大的百货大楼,给她买了块女款东风手表,用了侨汇券和一百二十五块钱。 又给她买了擦脸用的雪花膏,还买了一双女士小皮鞋。 最后带她去了裁铺子。 这边的裁铺子也是布店,扯了布直接在店里做就行,顾灿和顾青烈心疼妹妹以后要去驻岛做不了新衣裳,把所有的布票全部给了她。 至于津贴,楚岱不收。 他一整年的津贴都给了顾卿卿,但之前去兵团前家里还放了些钱,他还不至于用两个舅子的钱来养媳妇儿。 楚渊也不知道从哪里抠出来一些侨汇券和布票还有些工业票。 可能也是和他一样,从褚家借的。 褚昭昨天把箱底的票都给了他,还依依不舍说等他那天娶媳妇一定要还回去。 楚岱直接从他手里走了。 昨晚褚家两父子坐一起吃饭,父子俩同时开口问:“你还有票吗?有什么都拿出来。” 最后两人面面相觑干瞪眼。 然后就是褚战破口大骂楚家父子不厚道,羊都逮着他家薅,最后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了,留下一句:“什么狗大帅,就是个兵痞子。” 后来出去遛弯一问,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被薅了,心里顿时平衡了。 隔天又凑上去老楚长首长短的叫着。 布店里,顾卿卿看得眼花缭。 两个木质的大柜台,分了五层,最上面那层是印花布,第二格是卡其布,第三格是灯芯绒布料,第四格是厚重的深呢料,最下面那层是的确良。 另外一个柜台是绸缎,顾卿卿一眼就被靓丽的布料引住了。 布店营业员过来问,“同志,你们有什么需求吗?” 顾卿卿指着第二个柜台的红绸缎布料:“您好,那是做衣裳的吗?” “不是哦,是被面,你们是新婚小夫吧?”营业员慧眼如炬:“这块被面料子正好适合你们,这个是龙凤百子缎,这种百子缎很稀有,但是布料太大了,寻常人家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布票,这才一直搁置。” 营业员巧妙地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好的料子卖不出去的原因。 顾卿卿看向身侧的男人,欣喜道:“哥哥,我喜这个!” 除了因为颜鲜,主要还是寓意好。 “这块绸缎我们要了,麻烦您再把其它的布料拿来看一下,我们还要做几身衣裳。”楚岱对营业员说。 “好的同志,您稍等。” 顾卿卿选了几块布料,确定好样式后,营业员取来木尺,替顾卿卿量好尺寸然后在本子上记下来。 顾卿卿问身侧的男人:“哥哥,你不做衣裳吗?” 楚岱低笑:“我衣柜里还有以前的常服,能穿,去了岛上也是天天穿军装,用不着。” 顾卿卿想想也是,就没给他了,顾灿和顾青烈明确表示过,不要管他们,成天待在部队里也用不上。 于是就她一个人扯了布料。 营业员按照她的尺寸把布料剪好,带着她们去结账。 在一张纸上填好布料尺寸单价和数量,写明需要的布票,等楚岱签了字,结账的柜台一个老先生啪啦啪啦打着算盘,算清钱后,楚岱付了钱和票,那边“啪嗒”在票上盖章。 收讫两个大字跃然纸上。 “这是您的票据,请收好。”营业员还是那副亲切的笑容:“年三十麻烦过来取下衣裳。” 腊月二十九他们就要去大屯子村了,最后决定让顾灿带回去。 顾灿没有假,为了妹妹的婚事特意申请了十天假期,算是提前休了后面两年的假。 腊月二十八,楚家在军属大院张灯结彩,大办婚事。 军属大院的女人们都在帮忙饭菜,她们院子里有灶,楚渊提前让警卫员把食材采买好,送到她们院子里,每家每户分别做几个菜。 军属大院的男人们都把自家的桌椅板凳搬了出来,摆在外面空旷的地方。 身穿绿蓝两军装的军长们把山海关汽水茅台酒大白兔糖花生糖龙虾酥心糖还有瓜子花生往上一摆,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小孩子们围着桌子跑来跑去,时不时伸手摸两颗糖。 顾卿卿穿的还是在兵团结婚时那身军绿的衣裳,因为这边没有女长辈在,楚岱亲自给她梳头。 “一梳白头到老,二梳百子千孙……”男人站在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木梳,眉目温柔。 听他学着余婶当时的说辞,顾卿卿脸爆红,楚岱手指不小心触及到她耳后,只觉得分外灼热。 “害羞了啊,媳妇儿。”男人似惊似叹,左手轻轻拢着她的长发,眼底带着促狭笑意。 第62章 红红火火062 老子看你帅 梳完头发整理好衣服, 楚岱牵着顾卿卿出去,外面军属大院到处是热闹的谈笑声,看军装都是团以上的级别, 有些还不是南方军区的。 应该是各个战区, 楚渊曾经的老部下, 就像关勋一样, 当年陪他征战多年。 顾卿卿轻轻捏了下男人的掌心,低不可闻在他耳边道:“哥哥, 阿爹好像脸不太好。” 楚岱眉心一皱, 抬眼看向另一边褚战旁边冷着脸的楚渊,他安抚女孩:“没什么事, 你先找个地方坐着吃点东西, 等下会有来敬酒的, 可能顾不上吃。” “好。”顾卿卿乖巧点头, “你语气好一点。” 从这两天的相处能看到,这父子俩是真的不太对付,楚渊瞧不起这个儿子,楚岱不搭理这个老子。 楚岱将她额前碎发捋到耳后, 看了她几眼, 大步往楚渊那边走。 褚战正在安楚渊:“……这也没什么嘛……下次再回老家看看吧。” 褚昭见兄弟来了,赶紧给他使个眼, 低声道:“你家那个堂婶刚才来了, 带了一兜子喜饼,楚伯伯要留她吃饭, 还问为什么不把家里人都带来。” 楚岱蹙眉:“然后呢。” “你堂婶说她们门都是寡妇,怕冲撞到新娘子,留了个红包就走了。” “还有, 走之前你堂婶说,阿岱结婚了以后要花钱的地方也多,让你们父子俩不要再往她们那贴钱了,虽然子过得不是多好,现在的年景吃口饭还是行。” “还说会让小辈都记住他们大爷爷和叔叔的好。” 听完,楚岱半晌无言。 楚渊吐了口浊气,“老二家的糊涂啊,都是自家人谁会讲究这一套?我们当兵的怎么会理这种歪门说,你看看这红包里的钱。” “这是老二老三几户人家一年的口粮!” 褚战拍拍他的肩膀:“你们楚家的男人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楚家的女人也不是那种愿意一辈子吃白食的,这样也好,那个大的不是也十二岁了吗?以后让他来部队当兵,你们楚家的小子没有孬种。” 楚渊心里说不出什么受,他叹了口气,一向刚毅的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把红包到旁边儿子手里,迈着四方步去招呼老战友了。 楚岱垂眸看着手里的红包,半天没说话。 十二点婚宴准时开始,楚渊作为男方大家长以及在座军官里级别最高的指挥员,率先发言。 “今天吾儿大婚,谢诸位战友不远万里拔冗前来,千言万语都在酒中,这杯我敬诸位。” 说完,他举杯一饮而尽。 在座的军官纷纷起身,“敬首长!” 明天要出发去大屯子村了,楚渊早就提前打好招呼让手底下的军长也就是他的老战友们帮他把烟酒备好。 八块钱的茅台三块钱的汾酒竹叶青都是敞开了喝,两一包的海滨丰收还有三九一包的大前门随意扔在桌上,让这群嗜烟好酒的老同志们可算是过了把瘾。 楚渊算是豪气了一把。 不过这种豪气也是有代价的,儿子结婚,老子欠了一股账。 飞行员不能碰酒,顾灿明天开始就不用训练了,后天休假。在褚昭不敢置信的目光里,他抄过酒瓶,默不作声,和楚岱一杯接一杯的喝。 顾青烈见这架势,略微侧身挡住,不让另一边和军属大院的军长夫人们相谈甚的妹子看到。 这些夫人们格十分朗,很对顾卿卿胃口,在她们的劝酒下,顾卿卿也喝了几杯,最后脸颊通红双眼朦胧被顾青烈抱着送回二楼房间。 “你这个醉猫,从小就没让你沾过酒,一会儿没看着你就撒了。”顾青烈嘴里嘀嘀咕咕,把妹子放上扯过一边的被子盖好,又出去给她泡了杯热茶放头旁边。 顾卿卿挨着就睡着了,顾青烈盯着她红彤彤的小脸,看了许久,叹了口气。 “以后哥哥们都不在身边,你自己要好好的。” 顾卿卿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醒来脑袋有点懵,坐在上缓了半天神,摸过头的搪瓷杯咕嘟咕嘟猛灌大半杯水,这才掀起被子起身下楼。 外面的热闹还在继续,楚渊的老部下都被分散到各地军区,甚至有些十来年没见过,这次也是因为楚岱结婚才能凑到一起,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些军长抱着酒瓶子说着以前剿匪杀敌的畅快事,有的慷慨昂有的泪眼纵横,甚至有人醉到抱着楚渊的胳膊不撒手,一个劲喊大帅。 楚渊这些年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子又被点燃,抬腿对着东倒西歪挨着他的几个军长,一脚一个。嘴里骂骂咧咧:“大什么帅,老子看你帅,八百年前就投了革命了还给我唱这一出,滚远点。” 顾卿卿算是全场最清醒的人了,小孩子们早就拿着饮料和糖果跑远了,大人们不管男女都醉醺醺的,显然是十分开怀。 也许是太久没见,都有些制不住心底的情。 他们这种尸山血海里互相背出来的革命友谊太深刻了,顾卿卿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受,但也由衷敬佩。 晚上,冷风一刮这群人清醒了又继续吃喝,明天都有正事,楚渊让警卫员把桌上所有的酒都收了,烟留下。 这场盛宴直到十点多才接近尾声,顾灿这种向来自矜的人也还有三分醉意没散,被褚昭扛了回去。 楚岱坐在那,眼神清亮。 如果不是顾卿卿喊他回房喊不动,还真以为他没醉。 她抬手在男人眼前挥了挥:“哥哥?”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