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的大战即将兴起,远方大营弥漫着一种枕戈待战的紧绷氛围,那是他明面上的敌人。 他将必要大破的强敌。 而他环视眺望,白雪皑皑,风声萧萧,连绵无边的营帐尽头,是冰封一片的雪丘原野和群山。 雪沫簌簌,呜呜作响,万籁俱静,却不知何方,沈敖和梁太后。 燕长庭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没什么好说的,正如沈箐所言,来得正好,正好一并把所有事情解决了! 他要一次就永绝后患。 燕长庭侧头吩咐符简和陈夷两句,翻身上马,快步离去。 沈敖再有战策指点,他也不再抗拒了,合适就用,不用白不用。 并且他深刻觉,自己该向魏渠学习,留情都是多余,对待这些人,就该快准狠地就直打七寸粉碎他们的一切。 但凡有一丝犹豫都是不该。 …… 一切都密锣紧鼓地安排起来了。 燕长庭巡营完毕之后,去接了沈箐,两人直接回了帅帐,坐下之后,沈箐提笔,把递减戒断法详细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她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确定无误,这才递给身边的燕长庭。 “实践过后,这是最合适的法子。” 福.寿.膏,不同于现在的鲜为人知,后世这玩意可是够大名鼎鼎的。 但凡稍稍了解过一下,都能说得出个一二三来。 沈箐印象中的戒断法有好几个,她挑挑拣拣,选择现时有可能实现的写下两个,燕长庭吩咐了陈桥,私下密锣紧鼓的开始试验。 试验对象也是现成的,百里珍这货虽然咋咋乎乎,但办大事儿还是很靠谱的,她和木哥分工合作,不但把司马超那炼制点和毒花土族摸清楚了,还另外带回了好几个当地的食者。 有男有女,年份又长又短,形态各异,清晰明了让人触目惊心。 当展示完毕之后,如今正好又派上用场。 胡大夫对这个非常兴趣,挑了两个和燕殷年份最相近的,就可劲儿地折腾起来了。 经过多次实验,这个替代戒断法效果最好的,也是最适合沈箐他们需求的。 ——说原理其实也简单得很,就是用另一种有麻痹和止痛效果但成瘾作用明显较小的药物,替代一部分的福.寿.膏,从一点点开始,比如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三十分之一,每隔一段时间减一点点,以此逐步戒断。 一开始效果十分显著。 虽然胡大夫判断,很可能减了一段时间,达到一个界点的时候,就会出现像其他戒断法那样的反复,包括但不限于严重的戒断反应。 但那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前期效果是十分好的。 这就可以了。 燕殷估计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们也不打算告诉他。 就让他以为戒.毒在望好了。 燕长庭接过长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很好。” 他立即叫来陈夷,附耳再三吩咐,让他把纸笺上的内容抄录一遍,然后给魏渠,让魏渠用原来的的渠道,将这个戒断法传到燕殷手中去。 “是!” 陈夷小心接过纸笺,当场就在帐内抄录了一遍,让燕长庭过目后,他小心叠起收进怀里,快步去了。 帐帘起,夹着雪沫的北风呼啸刮进来,燕长庭一身玄黑的铠甲,站在大帐中央,他盯着陈夷离去的背影,眼眸身姿如同出鞘的宝剑,锋芒毕。 ——人皆有弱点,而劣往往大同小异,很少人能逃出去。 燕殷处境其实并不算很好的,要是他继续按兵不动隐而不发,司马超只会步步蚕食加紧掌控王师大军上下,进一步以彻底架空燕殷这个皇帝。 而燕殷,并不是个能百忍成金卧薪尝胆的人。 相反,他暴戾、易怒、唯我独尊。 他之所以忍下司马超,全因两点:第一个,他深陷毒瘾,有命之隐忧,此时的燕殷必定焦灼无比,深恨司马超而偏摆毒瘾不得。 第二,正如他与魏太妃的通信,他知道自己暂时离不开司马超。 翻脸绝对不是时候。 这个平衡之下,他隐忍,维持着盟军一致对外的阵线。 燕长庭现在就要打破这个平衡!! 他送这个戒断法,就是要撬开一丝隙的。 可以算得上谋。 燕殷这样的脾,一旦摆毒瘾有望,他必然蠢蠢动! 一个唯我独尊的帝皇,焉能眼睁睁看着子野心的臣属大肆鲸他的江山权柄? 燕长庭不需要多,稍稍拖一拖后腿,就足够了。 他有足够打垮朝廷王师和司马超的战力和信心! 来得好啊! 哪怕没有沈敖,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燕长庭也已经不想再等了,就让这一切尽快结束吧! 想起沈敖,他眸沉了沉。 他不是纵别人一生,愚别人一生吗? 这回,他要让对方好好尝一尝,那别人利用、被人愚的滋味! …… 燕长庭目送陈夷离去,他转身,对沈箐说:“你等等我,我先去祖母那边一趟。” 接下来对于燕长庭来说,才是一桩难事。 事不大,但涉及的人和情,却让他倍踌躇和难以启齿。 他要请求魏太妃装病,并且是重病。 非重病不足以取信沈敖。 这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在年后开始,大约持续一个多月,……” 这个事情其实很,涉及沈敖梁太后,而魏太妃年纪大了,一旦昏昏沉沉人事不省,将自己给燕长庭。 而说到底,梁太后才是他的亲祖母,沈敖是他的伯祖兼师父。 外头的风雪声终于停了,陪伴魏太妃到最后时,燕长庭终于还是说起了这件事,他有些语无伦次:“祖母,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有些急迫,反复解释着。 这是祖孙两人第一次谈到梁沈二人,魏太妃抬起眼睑,盯了他片刻,却很快就同意了,“可。” “就按你的计划做吧。” 燕长庭一夕心血上涌,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握紧魏太妃的手,“谢谢你,祖母,我,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语言在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燕长庭深呼一口气,这一生辜负魏太妃的人太多了。 他握紧拳,他会让魏太妃知道,无论如何,都还有一个他! 绝不会辜负于她! 还有三个月。 …… 燕殷魏太妃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那现在就剩二姐了。 沈箐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燕长庭才回来,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好了,我们去看看沈伯父吧。” 这伯父喊得有点点别扭,但现在的燕长庭,真的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他以前看沈箐和家庭是割裂的,他心底其实只重视她一个,但现在不同了,沈正崧病了,他几乎每天只要能的出空都会去看望一次。 沈箐把手给他,两人牵着手,翻身上马,往沈隽营帐去了。 下马,帘,进帐,帐内炭火很足,但沈正崧已经能自己披衣坐起了。 这件事情,对沈正崧打击很大,沈隽和沈箐一度很担心,但两人都低估了一个父亲,沈正崧心神大震病倒之后,却很快就好起来了。 这还是他案牍劳形太过加天气太冷第二次的染上的风寒。 命途多舛的二女儿和外孙女还不知所踪,和儿子小闺女彻夜详谈之后,沈正崧虽一夕像苍老了十岁,但却没有绵病榻,他很快就爬起来了。 “爹,你还有我们呢,等彘儿回来,你还得看她出嫁,给她备嫁妆呢。” “爹知道,爹知道!” 沈正崧紧紧握着沈箐的手:“你二姐有消息了吗?” 见沈箐摇头,他也没有气馁,“那是不是要准备设法救你二姐和彘儿了?” 沈箐急忙点头:“对的爹!” “你好好休息,不然等彘儿回来,都要吓着她了。” 沈正崧摸摸鬓边的白发,点了点头,笑容有几分涩然,但转眼敛下去了,“你们说得对!” 他会的,他会的! 他有三个孩子,都未曾成婚,他还要送女儿出嫁,还要给外孙女选良婿、备嫁妆! 沈正崧深呼一口气:“你们放心,爹没事,不必为我耽搁了,正事要紧。” 沈正崧絮絮叨叨片刻,被众人劝着又服下了一贴风寒汤药,药效上来,他倚着倚着睡了过去,沈箐上前,和燕长庭一起小心把他放平睡好。 几人直接就在帐里商量起来。 其实,早早的,老金就提议过了,他敲敲烟:“还是谢英华吧。” 老金说:“咱们共事快二十年了,我看,谢英华那小子不是个没良心的。” 如果能把他争取过来,这个问题很可能就简单很多。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