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服药啊,累了就睡会儿,其他事儿都甭管了,有我呢!” 她拍拍脯,燕长庭含笑点头,她才一步三回头,走出庭院,才撒丫子跑了出去。 燕长庭侧头倾听,一直到她和红缨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消失,才收回心神。 不过,畔的微笑却一直都没有消失。 他心情愉快极了,伸手拨了拨帘垂下的双鱼扣蓝丝绦带子。 他现在看什么都顺眼极了。 多年相伴,同居同食,青梅竹马,燕长庭对沈箐了解极深,他真真正正敛下所有的情绪,去思考,去衡量,最后使了一着苦计,成功把沈箐拉回来了,甚至还得到再不和李瓒进山打猎的承诺。 魏太妃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副愉悦的模样,“……” 她把手上的信扔过去,“你去还是我去?” 燕长庭瞥了眼,这是小鄱王的来信,他昨天看过了。岑岭昨天收到小鄱王的来信,骈四俪六,行文昂,整整三大张的信纸,归纳起来就一个重点,就是小鄱王希望能和岑岭缔结同盟,他已联合七王,希望三方呼应,共同进军。 信末,邀请魏氏前往共商细节。 和燕长庭所料一样。 引出青山军之后,他从来都不急于去串联这些前世的盟友,譬如这小鄱王,譬如七王。 只要自己站稳了,强大起来,那就自然会有人来找他,不急的,急也没用。 否则,就算找上门去,也不会得到理想的效果。 结果也燕长庭所料一丝不差,和西瓯缔结友谊之后,青山军真真正正站稳了,别人也就自然而言将你当回事,看在眼里,主动来信,希望结盟了。 不过这封信,只是邀请,具体的,还有岑岭亲自去人商谈。 要么魏太妃过去,要么燕长庭。 燕长庭毫不迟疑:“我去。” “我和阿箐北上。”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示弱把沈箐拉回身边只是第一步。 魏太妃皱皱眉,她很想骂他没出息,但最后还是忍下了,没好气:“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你当好生珍重它。” 燕长庭不以为然:“无事,小风寒,间中小病一场,于身体有益无害。” 这套理论是沈箐说的,原理就是免疫力,当然是真的,虽然她解释得比较模糊,但燕长庭信就行了。 魏太妃撇撇嘴。 要是从前,燕长庭但凡见了必定要讥讽魏太妃并维护沈箐一番,不过现在,他最后只道:“她的好,你不知。” 他有点不高兴。 但魏太妃真的不知吗? 其实不是。 他克制了自己,魏太妃也不再情绪化,她听燕长庭这么说,意外沉默了良久,最后说:“我没说她不好,你自己把握。” 燕长庭装病的事就此带过,情之事她不掺和,反正你自己把握。 燕长庭有点诧异,抬头看她。 魏太妃有点不自在,骂道:“个没出息的东西。” 信给了燕长庭,她直接转身就走了。 …… 燕长庭目送魏太妃背影出了庭院,渐行渐远。 现在祖孙两人的关系,放在从前简直不可思议。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这一切,都是沈箐大力给促成了。 她温暖的从来不仅仅他这个人,还有他的心。 这么好的一个她,已经在他心里烙下全部烙印深深的她,他怎么可能放得开手。 不可能的,除非,他死! 燕长庭的视线穿过庭院,落在东侧院墙上,一支杏探过墙来,芽舒展随风摇曳,再往后,是植在她庭院的葱葱郁郁的木槿树。 该怎么做,燕长庭经过反复思量,权衡,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这生病示弱把她注意力和她的人从李瓒身上拉回来,只是第一步。 非常小的第一步。 甚至不算真正的第一步。 接下来后面的,才是至关重要的! 燕长庭捻着那蓝的丝绦,细细拧成一股,他真正的第一步,是必须先从弟弟的身份走出来。 只是主动坦白之,必然会过分突兀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 此乃下下策。 燕长庭松开手,丝绦散开,他盯着,这套沈箐选的、和她帐垂带款式十分雷同的双鱼扣垂结。 他笑了笑,沈箐重生好啊,是大好事,前世的某些事情,好多他本来私下做了却从未外宣的事情,正好可以让她知道了。 他想从弟弟的身份走出来,却不愿过分突兀巧成拙,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她主动发现自己的心意,他深藏的情了。 燕长庭垂眸,伸手弹了一下手上这封小鄱王的请函。 作者有话说: 冷静下来就对了,这才是心机狗的正确打开方式哈哈 中午好呀宝宝们!嘿嘿,啵啵~ 那明天见啦!!(*^▽^*) 第36章 燕长庭年轻体健, 胡大夫医术湛,两帖药下去, 寒气发尽, 经已痊愈。 他当天就能下地了。 燕长庭取出那封邀请信函,果不其然,沈箐好啊好啊欣然应允,两人商量一下, 决定后天就出发。 燕长庭心情舒畅, 当天就开始安排处理军务, 沈箐这边也是,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妥当, 隔就一起动身往北去了。 季江雾浓深,清晨乘舟悄然而出,自离水东登岸, 然后快马往东北方向而去。 一路惠风和畅,万物复苏, 寒冷的冬季过去之后,天终于暖和起来,岑岭还冷不丁要下几天的冷雨, 越往北就越没有了,这边刚刚初, 残雪褪净, 绿芽吐,地面很干一点都不泥泞,老百姓们下厚重的冬衣后, 觉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城里乡间, 纷纷出动。 沈箐燕长庭边走边赏景,说说笑笑,他们也不赶,最后在约定的二月十八当天,抵达的壕州。 壕州位于徐地,淮水之侧,淮水不深,却独自奔入海,徐地自古繁庶,船只虽因吃水原因都不算很大,却来往如织,岸上酒楼食肆店铺林立,民夫商旅挑担的赶车的独行的高矮肥瘦男女老幼你来我往,好一派繁华兴盛的大景象。 沈箐忍不住啧啧两声,“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有这么一个地盘就好了。” 燕长庭说:“很快了。” 她哈哈笑了两声:“如果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说着,她牵着马跳上岸,打量片刻,和燕长庭并肩往一家叫“醉仙楼”的酒家去了。 这趟,他们和这小鄱王见面的地点,并不是对方的地盘荆地,而是旸王的封地旸地,这壕州乃旸地第二大大城。 这个醉仙楼好找的,壕州码头上来之后,往东望最高的三层建筑,沿着长街走了二三百丈,一个红漆鎏金的醒目招牌“醉仙楼”就映入眼帘。 沈箐和燕长庭对视一眼,挑了挑眉,两人直接进门,却没有马上联络这个小鄱王留在一楼等待的接头人员,而是提着衣摆,直上三楼。 伙计颠颠儿把他们带上的三楼,引至临窗的一张长桌,甩甩巾帕擦了擦桌子,得了招牌酒菜只管上的吩咐,响亮应了一声“好嘞”,又颠颠儿下去了。 这三楼的窗非常之大,都广轩类型的大敞窗,悬挂这青红二的纱质挂帘,三楼空间也极大,不过对比起一楼,桌椅摆放明显高档和疏松很多,每一张长桌相隔至少一丈宽,中间还有镂空的博古架当隔断,既全不封闭挡住风景,也顾忌了客人的隐私需求。 风呼呼,拢成一束的挂帘飞,在周围一圈建筑物明显要矮小得多情况下,很有一种会当凌绝顶的豪迈洒,仿佛下一刻就随风而去的错觉。 沈箐和燕长庭坐下,两人端起茶杯就,顺势打量了周围一圈,然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瞩目的人物。 三楼有台,台足足占据了整个三楼的三分之一大,里头七八张长桌,却只最中间一张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红衣年轻男子,肤雪白长发如墨,在这个乍暖还寒的仲时分,这人一身绫纱广袖长袍,衣襟只随意一系,后颈领口微敞,雪白的里衣,乌黑的长发,橘红鲜的绫纱外袍被衬得愈发如火如荼,桌上一柄剑,手边一壶酒,台风很大,他长发衣襟猎猎而飞,并且这人五非常锐,几乎在沈箐和燕长庭盯住他的下一瞬,他就侧过头来,瞥他们一眼。 好一个妖美男子! 眉黑红,肤白皙,一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妩媚,却也极之霸气,这人的眼神凌厉程度和他的五官妖冶魅惑程度呈正比,妖又凌然,乍一眼,视觉冲击拉到了极点。 他一转头,三楼当即几道倒凉气的小声惊呼,只是却无人敢再有下一步动作,包括坐在西侧那桌一看就是纨绔富家子的五六个酒衙内。 狐狸眼淡淡扫了那边一眼,视线下一瞬又燕长庭和沈箐那桌。 有一种双王见王的错觉,他视线准确无误地和燕长庭对上了。 两人视线对焦了五六秒,空气中无声增了一种很紧绷的氛围,并且随着时间延长,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狐狸眼挥了挥手,守在台口的几个黑衣护卫立即动身,直接把三楼其余的人都赶下去了。 “小虔王?” 狐狸眼,也就是小鄱王,凌英,盯了燕长庭片刻,缓缓道。 燕长庭眼睫动了动,他视线从这个角度,越过台,刚好可以将整个壕州大码头尽收眼底。 他淡淡道:“小鄱王。” 很好! 小鄱王凌英挑眉打量燕长庭片刻,笑了笑,举了举杯:“幸会,请。” 燕长庭沈箐起身,直接往台去了。 双方人马,就座两边,其实也不用怎么废话了,彼此这次见面,就是为了联盟的,眼下不管哪一方单打独斗,终究都要逊于大殷朝廷,这是大殷太.祖和上一辈人奋战了半个世纪给燕殷留下的庞大基业。 要单匹马撼动这个庞然大物,难度可想而知。 联盟是最佳选择。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