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前世自个儿家的姑娘没出什么事儿,今世,平宁郡主也没有上门给小公爷认妹妹,自然也就没有小公爷为了明兰闹绝食,坏了明兰的名声这回事。 按理,就算嘉成县主仍然瞧上了小公爷,她要找茬儿应该也不会找到自家明兰身上的。 可这毕竟是涉及到女儿家名声的大事儿,她实在是不想冒一丁点儿的风险的。 于是,无论如兰怎么说,她都不肯同意,“元宵灯会年年都有,今年不许去,明年再去!” 如兰却不依,“为什么偏偏今年不许我去!我想去嘛,母亲~”接着便是抱着王若弗的胳膊晃来晃去,都快把王若弗的头给晃晕了。 正闹着呢,盛紘恰巧来了葳蕤轩。见状,好奇道:“这是怎么了?” 如兰张口便向父亲告状:“父亲!母亲她不叫我去看灯会!为什么啊?年年都去看的呀,凭什么今年不叫我去!可是我想去嘛~”说着,又将扯袖子的对象换成了盛紘。 盛紘最是受不了姑娘家对着自己撒娇,便向王若弗求情道:“夫人,一个元宵灯会而已,一年又只有一回,何必让孩子们失望?” 对着如兰,王若弗可以摆出母亲的款儿来,说不让去就不让去。可对着盛紘,那就是另一个说法了,“主君,实在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想拂了孩子们的意……只是,这几,我这右眼皮子啊,一直跳个不停。有句话不是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么?我就怕这几孩子们有什么事儿,巴不得将她们都拘在我身边儿呢!” 盛紘这人,嘴上说的是自己不搞求神拜佛那一套。家里两个孩子科举,他瞧见王若弗求神拜佛,还嘲笑了她一番来着。可等王若弗扭头走了,他倒是趁着四下无人,自己也上前求了两个儿子的前程。 是以,王若弗这样一说,他心里也有些打鼓,转而劝女儿说:“如儿啊,你母亲说得也没错,这元宵灯会年年都有的,不一定非要今年去看的嘛……” 如兰一听,父亲也倒戈了,险些要急哭了,少见地搂着盛紘的胳膊撒娇道:“父亲~母亲担心我们的安全,那你和二哥哥、三哥哥,都陪着我们去不就是了?对了,顾二叔和二哥哥关系那么好,他武艺又出,再叫上他!一定就万无一失了!” 闻言,盛紘倒是动摇了。他平里忙着上值,在家的时候,也常常要同长柏讨论官场上的事儿,或是指点长枫的课业。对于几个女儿,确实是疏忽了些。墨兰自打她小娘被送去了庄子上,便一直有些郁郁寡,这次叫她出去散散心,倒是也好。 这样想着,盛紘便接着替女儿说话了,“如兰说得也有理。我们几个大男人跟着,又是她们的父兄,不会有事儿的。” 王若弗本还想拒绝,可又想着方才如兰提到了顾廷烨,想来,是自打科举之后,许久没见到顾二郎,心里想念了吧?前几,同邵氏见面的时候,邵氏给她透说顾二郎就要去投军了。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如兰相见……她或许,也不该拦着如兰去灯会,该给她一个和顾二郎道别的机会? 略一思索,王若弗最终还是同意了如兰的要求,“那……行吧。就几个大的去,下面三个小的就在家吧。” 如兰一听,乐开了花。她忙着为自个儿能去灯会高兴,也顾不上为弟弟妹妹们求情了。哥儿得知这个消息,闹腾了许久,最后还是被月姐儿劝下了。 于是,元宵灯会当晚,顾廷烨早早便来了盛府。等几个姑娘家都收拾停当了,便同盛紘、王若弗,并盛家所有十几岁的孩子,一起出门了。 王若弗早早便点了六名家丁跟着,说是这样才放心。临出门了,却又觉得还是不够稳妥,干脆又点了六个。盛紘小声嘀咕了两句:“叫旁人瞧见,还以为是郡主娘娘出门呢!”却到底也没在王若弗面前说什么。 到了街上,果然是人头攒动,瞧着比往年还要热闹许多。盛紘奇道:“今年的灯会,是有什么新鲜名堂么?怎么瞧着人比往年多些?” “我知道我知道!”如兰叽叽喳喳地抢答道:“今年的鳌山比往年大了许多,好多人专为着这鳌山来的呢!” “原来如此。”想了想,盛紘又叮嘱道:“那你们可小心些,跟紧我和你母亲,或是哥哥们,万万不要一个人落了单!” 几个姑娘纷纷应是,盛紘和王若弗才略微放心了些。 “诶,那边在猜灯谜呢!”一家人正逛着,长枫见墨兰的眼睛都快黏在了那高高挂着的莲花灯上,突然喊了一嗓子,“那作为彩头的花灯,正是四妹妹最喜的莲花形状呢!瞧着甚是别致啊!” 盛紘瞧了一眼跑在他们前面几步,急匆匆要去看鳌山的如兰,有些为难。想了想,吩咐了长枫一句:“那你和你妹妹去猜灯谜吧,我们在鳌山那块儿等着你们。你可记得看紧你妹妹啊!” “爹爹就放心吧!我定不会把妹妹搞丢的!” 得了长枫的保证,盛紘又叮嘱了一遍墨兰:“千万跟紧你哥哥!”又留了两个下人跟着,这才跟王若弗以及其他的孩子们接着往前走。 还没走到地方呢,明兰见顾廷烨给她使了个眼,便随手指着旁边唱傀儡戏的,说是自己想看傀儡戏,还想去隔壁的摊子套圈儿。 盛紘挠了挠头,正想留下长柏陪着明兰,顾廷烨却抢先说:“我恰好也想看看傀儡戏,套圈儿,不若由我陪着六姑娘吧!” 到底是在自家读了好几年书的孩子,盛紘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照葫芦画瓢,代了两人一番,便接着往前走。 王若弗瞧着如兰仍是兴冲冲地盯着不远处的鳌山,在心里直骂自家如兰小孩子心,光顾着看鳌山,人家顾二郎指不定是看着她和明兰亲近,才特意说要留下陪着明兰,等着如兰也说要留下陪妹妹呢!白白浪费了同顾二郎道别的机会!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别的话说了,只得带着长柏和如兰接着往鳌山的方向去了。 等到了鳌山跟前儿,王若弗一眼便瞧见了荣飞燕的车架。 这荣家,仗着小荣妃的恩宠,这些年很是有些不知所谓了。这车架,明显是超了制的。不过,圣人不管,旁人自是不会为着这点子闲事儿去烦扰圣上的。 正想着呢,便见荣飞燕从车上下来,踩在下人的背上,张望着想要看鳌山。 可前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其中不乏人高马大,头顶上还举着小娃娃的。她哪怕是踩在下人的背上也看得不甚清楚。 于是,她从下人身上下来,也顾不上身边儿人没来得及跟上,自个儿一个便往前跑去了。 她身边儿的下人没反应过来,王若弗却是一直盯着她呢,却是瞧了个真切。 只见一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穿着深衣衫、身材比寻常女子壮了许多的“姑娘”,趁人不注意一把用帕子捂住了荣飞燕的嘴。荣飞燕几乎是瞬间便瘫软了下去,被她极快地套了一件深外披,搀着向不远处的一架马车走去。 王若弗来不及细想,向自家的下人尖声喊道:“快——那边儿有拐子!过去帮忙!” 第76章 王若弗这一嗓子喊得可谓是惊天动地。不只是盛家的家丁听到了,附近的人也有许多都听到了。 荣飞燕带来的家丁丫鬟,一转眼发现自家小姐不见了,又听有人嚎了一嗓子“有拐子”,又哪里不担心被拐的正是自家小姐呢? 这下,本就因一群人围着看鳌山而显得分外拥挤的地界儿,此时更是人挤人,甚至有人被推倒在了地上,身边的人又被旁人挤着踩了上去。 场面一时混不堪。 那掳走了荣飞燕的贼人还想趁挟持着荣飞燕逃走,可王若弗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呢,自然是给自家的家丁指着方向追了上去。荣家的家丁瞧这架势,一个个也跟了上去。 好歹是将昏不醒的荣飞燕给救了回来。 可那贼人见形势不对,大家又都忙着搭救荣飞燕,竟是趁跑了! 接下来,自然是回府里报信,说是自家小姐差点儿被贼人掳走了。 光天化之下,竟有人敢公然掳走王公贵女!这子可大了。 虽然这一世,荣飞燕并没有真的被掳走,可若不是王若弗有着上辈子的记忆,一直警醒着荣飞燕那边儿的动静,只怕她就真的被掳走了! 荣家又哪里不知其中的厉害?只觉得是有人在针对自家,当即便进求见小荣妃,拿到了官家的口谕,停了元宵灯会,城搜捕那贼人。 如兰还没瞧清楚那鳌山的真面目呢,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只觉得分外扫兴。可她也知道,荣飞燕差点被掳一事牵扯甚多,即使心里不快,也不敢多言。规规矩矩跟在王若弗和盛紘、长柏身后回府了。 可刚刚跟着顾廷烨去看傀儡戏的明兰,以及跟着长枫去猜灯谜的墨兰,现下却并不同他们在一起。王若弗心下便有些担忧:“这可怎么是好?两个姑娘还在外边儿呢!” 盛紘自然也是忧心两个女儿的,可他是一家之主,此时却是不能怯,让夫人和儿女更加烦忧的,只得宽说:“她们身边都跟着丫鬟,还有长枫、顾家二郎跟着,你不是还派了家丁跟着?没事儿的,咱们先回去,指不定她们比咱们还先一步回家呢!” 王若弗朝远处张望着孩子们的身影,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那万一咱们回了她们还没回呢?” 盛紘觉着,她大概是被元宵灯会上有拐子这事儿给吓着了,这才如此担心女儿,便扶着王若弗的肩膀安说:“若是没回,咱们先回府,再将府里的家丁全都派出来寻!” 殊不知,王若弗可不是担心什么拐子不拐子的,她是怕邕王那边没抓住荣飞燕,又盯上明兰来着。毕竟,明兰才是小公爷的心上人啊!虽然这一世,小公爷应该没有将对明兰的意宣之于口,可万一那邕王妃火眼金睛瞧出来了呢?越想她越担心。 如兰见状,也扯着她的袖子宽说:“母亲,没事儿的,小六那边,不是有顾二叔跟着么?他可是从小跟着顾候习武的,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 长柏也在一边附和:“是呢,母亲,仲怀的武艺,你该放心的!” 王若弗却显然并没有被宽到,“一个打十个,那是在有武器的情况下!出来看灯会,这赤手空拳的……”心中还不断地自责,早知道便该怎么也不带孩子们出来的。亦或是,不管那荣飞燕,她被掳走总好过自家明兰被掳走啊! “好了,夫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胆小如鼠了?那拐子都被你瞧见还喊出来了,这会儿定是在哪儿猫着,再不敢出来作了!他们这种啊,那都是一个大团伙,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官司,小心着呢!这事儿现在闹得这么大,他们不敢再出来的!” 听盛紘这么说,王若弗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横竖女儿又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自然不担忧。” 盛紘被噎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心说:那我寻思着,墨兰和明兰,哪个也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啊! 不过,这下子,王若弗的神倒是眼可见地放松了许多。盛紘说的也有理。虽然她是知道,试图掳走荣飞燕的不是拐子,而是邕王府的人,可正是因为是邕王府的人,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他们才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皇位还没落到邕王头上呢!他再如何,此时也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草菅人命的。都被发现了,再去掳明兰,未免就太容易暴了些。 这样想着,王若弗这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跟着盛紘回府了。或许盛紘说得没错,明兰和墨兰都已经回家了呢? 回府之后,却发现,两个女儿,哪个也没回来! 明明她们停下的地方,都比王若弗一行人离盛家要近些,怎么她们这远些的都回来了,明兰和墨兰却迟迟未归? 这下子,不仅是王若弗,盛紘也有些急了。又不敢惊动老太太,怕老人家再受了惊,急急遣了家中所有的下人去寻。王若弗和如兰身为女眷,此时再出去也是平白让人担忧,盛紘和长柏却是也出去寻两个兰了。 那头,顾廷烨同明兰心不在焉地看着傀儡戏。明兰纠结许久,还是开口说:“听闻……顾二叔,不便要启程去投军了?” “嗯。”顾廷烨应了声,打量了一眼明兰的神,斟酌着开口说:“六妹妹,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明兰轻轻笑了一下,“我唤你二叔,你却叫我六妹妹,这又是什么个道理?” 顾廷烨也笑,“那……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可否换了这称呼,唤我一声……二郎,可好?” 明兰瞅他一眼,吐槽道:“你比我大着快十岁呢!我唤你一声二郎,你不觉着倒像是在叫小辈儿么?” 顾廷烨却答非所问,说了一句:“这你就不懂了吧,年纪越大的男人啊,越会疼人!” 明兰还想再说什么,人群中却突然了起来。 “快走快走!回家回家!” 明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之前都朝着鳌山的方向涌去的人,此时却被一群巡防营的官兵朝着相反的方向驱赶。也正是这些官兵,喊着让大家都快些回家,不许再滞留在街上。 明兰有些紧张,问身边的顾廷烨:“这是怎么了?元宵灯会竟出动了官兵来赶人?” 顾廷烨眉头紧锁,显然也没见过这阵仗。可明兰还在身边,他不能。稍定了定神,顾廷烨便对明兰说道:“不管那边生了何事,我都先送你回家。再留在街上,不安全。” 说罢,便催促明兰快快往盛家的方向走,他则紧紧跟在明兰身后,不错眼地盯着前面的小姑娘。石头则是死盯着小桃,二人不远不近地坠在顾廷烨和明兰身后。至于王若弗安排的那两个家丁,为着不打扰明兰和顾廷烨的兴致,事情发生时离得远了些,此时已然被人群冲散了。 四人朝着盛家的方向走出去没多远,却瞧见一中年男子正抱着一个小童急匆匆赶路,而那小童被他抱在怀里,小脸儿正对着明兰和顾廷烨的方向,啼哭不止。 这本也没什么不寻常的。毕竟,元宵灯会上突然生了子,小娃娃被吓了一跳,大哭不止也是有的。 可顾廷烨从小习武,这听力也比旁人要好许多,虽然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却大致能辨出那小童喊的是“救命”。 就算是被这大子给吓坏了,被家里人抱着,又怎么会叫救命? 而且,明兰还注意到,这小娃娃穿的正是她们豆蔻华年的新款,一件便要五两银子,可见这娃娃家里是富贵的。可抱着他的人,却身着布麻衣。并且,他抱孩子的姿势,也很是别扭,本就不像是会抱孩子的样子。 于是,顾廷烨和明兰断定,这人,是个拐子! 莫非,这元宵灯会突然停了,便是有勋爵人户的孩子被拐子给拐走了,这才封了元宵灯会,着力寻找这个孩子? 顾廷烨本就是个热血男儿,明兰也是个热心肠。他代石头照看好明兰之后,便冲上去同那人争论起来。 那人应该是头几次做这种事,没几句话就了怯,很快被顾廷烨反剪住了双手,孩子则是给明兰抱着。没一会儿,这孩子的母亲便嚎哭着找来了。 附近的百姓听见这一番动静,也以为找到了元宵灯会骤停的缘由。有好事者去找来了巡防营,说是他们要找的人找到了。 巡防营的人浩浩跑过来,却发现是个拐孩子的。 为首的那位不耐地训斥道:“什么话都能瞎说?你们知道老子办得是什么重要的差么就搁这儿瞎捣?” 顾廷烨身为一个通汴京闻名的纨绔,就算是现在回头了,可人家也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哪里受过这等气?再说了,他们也是做了好事儿,帮人家寻回了孩子,哪里就捣了?便同那人争辩道:“我不知道你们在办什么重要的差,我只知道每个孩子对于父母来说都是最珍贵的宝贝,我们帮人家寻回了孩子,怎么就是瞎捣了?” 那官差显见是个脾气不好的,又怕因着没搜到人被上头责罚,见顾廷烨还敢争辩,竟差点跳起来同顾廷烨打上一架! 好在,他身边儿有人是见过顾廷烨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便立马老老实实致歉:“抱歉抱歉,是小人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只是眼下手里有急活儿,实在耽误不得,待差事办完了,再上门致歉,届时由您责罚!” 他都这么说了,顾廷烨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事儿便算是了了。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