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项嘉带上程晋山,和乔今一起吃饭。 路边的海鲜大排档,活鱼活虾活螃蟹现挑现杀,兼卖烧烤,生意十分火爆。 正值吃螃蟹的季节,黄肥膏白,鲜香细腻,价格也算公道。 项嘉点了叁只,打算过过嘴瘾。 她担心程晋山吃不惯,又点了一盘香辣蟹钳、一盆十叁香小龙虾。 螃蟹端上来,程晋山果然报以怀疑目光。 “这玩意儿有什么可吃的?”他笨手笨脚地拨拉螃蟹腿,跟着项嘉有样学样掀开盖子,戳戳两排“小扇子”,“这是啥?” “螃蟹的肺。”项嘉把不能吃的部位去除,拆成小块,教程晋山怎么吃。 程晋山咂摸几口,不太兴趣,转头去吃蟹钳。 蟹钳新鲜,大厨用刀背敲过硬壳,既入味又好剥。 秘制的酱料、葱、姜、蒜、小米辣,配上米酒和啤酒,再加生、盐、糖调味,这样的配方,炖鞋底都好吃。 一个蟹钳配一只小龙虾,再啃几口烧烤,程晋山吃得不亦乐乎。 乔今送给他们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说演唱会不准确,歌手咖位很小,风格小众,场馆也不大,算是小型歌友会。 “朋友给我的,我晚上有事去不了,你俩去吧。”现在的他穿着女装很自然,充女人味地理理假发。 程晋山接过票,随口问了句:“有什么事啊?” 乔今的脸红了红,没说话。 项嘉在桌子底下踩了程晋山一脚。 程晋山后知后觉,还要大嘴巴说出来:“哦哦哦!约会?” 项嘉将烤翅到他嘴里,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程晋山“嘿嘿”笑出声,将翅啃干净,连骨头都嗦了一遍。 吃完饭,两人和乔今告别,手牵手往举办歌友会的体育场走。 看见有卖桂花糯米藕的,程晋山捣捣项嘉:“你还记不记得,咱俩刚认识的时候,我抢了你一碗糯米藕?” 项嘉瞪他:“当然记得,八块钱一份,你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连口汤都没给我留。” 程晋山一乐,道:“你等着!” 他跑过去,没几分钟抱了碗糯米藕回来。 琥珀的甜汁里,藕块摞得像座小山。 “喏,赔给你。”咯吱窝里夹着袋糖炒栗子,热乎乎的,散发出蜂的香气,“还有栗子,趁热吃。” 项嘉和他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着渐渐亮起的霓虹灯火、川不息的人群,耳朵灌商贩行人的说话声,你一口我一口吃着栗子。 她忽然问道:“程晋山,你嫌不嫌我胖啊?” 他有点儿大男子主义,应该希望自己的女人漂漂亮亮,走到哪儿都给他长脸。 “胖点儿手好。”程晋山说着,打量她的眼神开始变味儿,凑过来和她咬耳朵,“特别是从后面搞的时候,看着你股一扭一扭,恨不得把子弹空……” 项嘉的脸涨得通红,“呸”他一口:“你要不要脸?” 程晋山不以为反以为荣:“要脸啊,怎么不要?我说话够克制的了,等你真成了我媳妇儿,更氓的还多着呢!” 末了,他终于补了句正经话:“宝贝儿,你什么样我都喜。不用考虑那么多,就做你自己。” 项嘉沉默了会儿,带着鼻音“嗯”了声。 明明认识还不到一年。 她怎么觉,已经在一起很久? 大约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具备鲜活的底和丰富的内容,轻而易举碾苍白过往,彰显出无比强烈的存在。 这是项嘉看过的,最小规模的演唱会。 也是她看得最认真的一次。 程晋山没什么音乐细胞,却跟着观众瞎起哄,还抓着她的手一起拍巴掌呼,很适合做气氛组。 唱到伤的情歌时,项嘉靠在程晋山肩上,悄悄落泪。 这一刻,有无数汹涌的情绪在口翻滚跃,成为她身体不能承受之重,催促着她向他说点儿什么。 比如,我喜你。 “程晋山……”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英的侧脸,语调哽咽。 “哎,怎么哭了?”程晋山在她上用力亲了口,揩掉眼泪,情话说得无比自然,“老公喜你,老公你,老公一直陪着你啊!” 他知道她缺乏安全,因此不断调整相处模式,不遗余力地宽她、关心她,恨不得一天表白八百次。 可她……就连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都说不出口。 看完演唱会,观众一窝蜂散场,挤在门口打车。 “我们往那边走走吧?”项嘉指指左手边,道路的尽头,横着另一条马路,看起来也有不少车辆经过,“那边应该好打一些。” 程晋山看见有黑车坐地起价,打回家至少要一百,犹豫了下,听从她的建议:“行啊。” 走出叁四百米,他们发现那条路比想象中远。 行人越来越少,两边都是施工到半截的建筑工地,高高的塔吊在地上刷出瘦长鬼影,路灯明明灭灭,频繁闪烁。 项嘉紧张地靠近程晋山,主动抓住他的手。 “怎么?害怕?”程晋山保护上来,笑着搂住她,“别怕,就算有劫道的过来,我也能保护你。” 他开始吹牛:“你不知道我打架多厉害吧?在老家的时候,有一回,一群小混混把我堵在巷子里,老子一挑十……” 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自己被叁个大汉按在地上摩擦的丢脸场景。 而项嘉,恰好是当时的见证人。 大话说不下去,脸上讪讪的,他挠挠头,东张西望,打算转移话题。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男人从对面走来。 他的个子很高,比程晋山还高那么点儿,肩宽窄,动作透着说不出的利落。 和项嘉擦肩而过时,有什么东西“哗啦”落地。 是一枚打火机。 项嘉下意识捡起。 递给对方时,眼神会,她的脸在一刹那变得雪白。 男人瞳仁漆黑,定定地看着她,角冰冷勾起,声音很平:“谢谢。” 项嘉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呼停跳,手脚僵冷,几乎站不住。 他很快离开。 而她左顾右盼,神思不属,总觉得暗处潜伏着无数蠢蠢动的黑影,随时都会扑过来。 “怎么了?”程晋山摸到她手心的冷汗,担心地扶住她。 “没……没事。”项嘉抿了抿,在一瞬间做出决断。 她本来不是多么勇敢的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怎么一旦想要保护什么人,又好像拥有了一点儿力量。 “程晋山,我的手链好像丢了。”她摸摸衣袖,将好好戴在手腕上的银链子到里面,表现出苦恼的样子,“看完演唱会出来的时候还在的……” “什么?”程晋山立刻着急起来,“我回去找找!” 他走出两步又折回来:“你跟我一起!” “我有点累,想休息会儿。”项嘉指指路边横放的木材堆,“坐这里等你好不好?” 程晋山不疑有他,点头道:“行,那你别跑!” “程晋山!”项嘉见他跑远,忽然忍不住叫出声。 “嗯?”程晋山转过身,一边回应她一边倒退,“有事给我打电话,最多两叁分钟,我马上回来!” 项嘉忍住眼泪,哑声道:“不急,慢慢找……” 她坐在腐烂发霉的木头上,任由黑暗再次将自己完全笼罩。 男人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五六名下属,清一的黑衣黑,人高马大,面容冷峻。 程晋山完全不是对手。 项嘉将自己蜷成一小团,抱住双膝,脑袋埋进手臂里。 她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 男人机械开口,不带一丝温度:“南小姐,先生让我们接您回去。” ————————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权立删。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