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那场不之后,虽然未踏入关雎,元子朝却密切关注着陆云昔的一举一动,否则赵玉儿也不会前脚刚从里头出来,后脚就被带去了泰安殿。 黄昏时分,他站在关雎的门外,听着里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却不敢推门进去。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陆云昔对他并不会有,可是只要不说出来,他就可以继续骗自己,继续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 但是偏偏,她不让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幻想,非要去撕开。 天一点点变暗,元子朝正在迟疑着是该进去看一看她,还是回去让彼此再冷静一下,突然之间,门一下子打开了。 水杉和木樨面看清了来人,忙行了个礼,互相使了个眼就赶忙退出去了,昨晚陆小姐和陛下闹出的动静很大,最后陛下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两人都以为陆小姐必死无疑了。 谁知道这才几个时辰没见,陛下又眼巴巴地站在门口候着,两人心中也彻底知道了,她们伺候着的这位陆小姐是怎样的角了。 沉重的木门吱嘎地合上了,元子朝这才回过神来。 里头支起了一个木架子,悬着十来只灯笼,灯笼的下头挂了大大小小的纸条,天一黑,那点点火光落在院子里,居然颇有些人间烟火的温暖气息。 他的喉咙口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陆云昔提着笔,正在花灯上写着心愿,她知道元子朝早晚会来,但却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心里那阵复杂的觉再度袭来,不免有些尴尬。 手一抖,朱红的墨溅到了灯笼上,像是一抹鲜血。 “你来了……” 自从意识到他的意之后,陆云昔就觉得自己身上像是加了一道沉重的枷锁,昨夜在睡梦中也觉得窒息,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按在自己脖颈上。 今见过赵玉儿之后,那双无形的手掐得她更紧。 想到赵玉儿冷冷地笑着对她说:“没想到这寄奴的与恨都让人无法承受,他恨我和我哥哥,就折磨我们,囚我们,他你,却也要折磨囚你。” 陆云昔颤了一下。 元子朝倒是找了个台阶而下,他走了上去,语气里是略带责备的关切:“风这么大,怎么在外头站着?” “上元节嘛……”陆云昔不太习惯他的真情实意,往后退了退,表情尴尬。 “今儿是正月十五,我倒是忘了。” 元子朝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但却不知道为何,陆云昔从前的情绪大多来得直接又猛烈,如今这样谨小慎微的态度,总让他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昨天,其实本来我想问你,我能不能出去看看外头的花灯——”陆云昔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把那些怪异的情绪丢在一边。 如果她不能演好这出戏,就要一辈子被锢在这深里。 男人的,尤其是帝王之,她大概也是清楚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他对自己还有年少时候的恋之情,所以事事顺着哄着,等到哪一天他没有耐心了,自己的下场又能够比赵玉儿兄妹二人好到哪里去呢? 元子朝见她停在那里不说话,走上前去轻轻拥住她的:“那怎么不说?现在出去也来得及。” 然而陆云昔却摇摇头:“不说了,我若出去,你心里也会不会放心。” 听见她这么说,元子朝心中那种古怪的觉才稍微好了一些,从前他沉醉在和她的愉中,竟然没有发现她的笑容假得可怕,此刻这样寡淡的神,才是她本来有的样子。 “其实,我和赵玉儿一样,都是你的囚犯。” 元子朝吻了吻她的侧脸,轻轻叹道:“云昔,我们好好的不行吗?你真的不我吗?哪怕一点点。” “没有,一丝一毫也没有。”陆云昔十分平静地回答。 可是元子朝不死心:“那你就不愿意试着来我吗?你试一试,好不好……” 那语气卑微祈求,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便是从前瑞王府的寄奴,也不曾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她。 陆云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摇摇头:“我不想试。” “为什么?为什么!”元子朝难以承受,掰正了她的肩膀面对着自己,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和自己双目汇,“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点都没有吗?” 他的眼眸如云雾遮蔽下的幽深潭水,蓄了期盼与渴望。 陆云昔咬紧了牙,表情麻木地摇摇头:“一点点都没有。” “我不信!!!”他开始急促地息,难以承受,脑内飞快地转动,搜寻着每一丝和她有关的记忆,“初见时,你在角斗场丢了珠钗给我,赵玉儿将我像畜生一样丢到了房里供人狎玩取乐,你站出来为我说话……” “我的名字是你给我的,你看,它一直刻在这里!!”元子朝扒开了自己的领口,指着那处刺青给她看,“还有,那一年下着暴雨,你告诉我,早上明白了道理,晚上死去也不可惜。” 越说他的嗓音越低沉,喉咙处越是哽咽,到底还是提到了那一回。 他们的初次。 “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恨我那样伤你,但我也不想的,我若不那样做,他们一定会让别人来……” “我以为你是我的……至少、至少是有一点点喜我的吧。”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陆云昔始终沉默,元子朝的心一点一点在变凉,他的眼角已泛着晶亮的光。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