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我讲究一点,其实这次是我和陈洁奇第二次吵架,第一次是为了苹果,第二次是为了他那坎坷的心结。 本来想着如果他跟电视演的一样,从后头追上来,给我一个怀抱,哄哄我,跟我道个歉,那我或许会消气得更快;只不过我没想到追上来的竟然是前男友,第三任的前男友,早在大三的时候就分手了,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别跟我玩老套说真巧。 「学长,你来乡下度假?这里可没有民宿哦。」看他没有下车的举动,也没有要开走的意思,我只好先下手为强,把两人的关係自动变成学长学妹之别。 「来这里有重要的事,不过最主要还是要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啊。」 如果刚刚没跟陈洁奇吵架,或许我的心情会更好。人家说解铃还需系铃人,陈洁奇这无关紧要的心结既然是我种下,当然得由我来解,不过我的耐实在说不上一个好字,所以以后这种状况,大概还会来上好几回。 我得教教陈洁奇,要他体谅我,最好还要配合我才行。我不会说我全是为了他好,但我的确是想要他变得更好而在努力着。人不可能只靠一种情活着,我不想成为陈洁奇的唯一,也不想说得多伟大,只是希望他能往外走,世界如此宽阔,如果真的惜自己的乡村,就应该壮大自己以利回馈乡里。 或许,我只是害怕成为他心中的唯一的存在。 难道我其实真的还没喜上陈洁奇?担心他还不算是喜吗? 「……你,樺飞。」就在我分神在想着陈洁奇时,学长已经说了不少话,结果我什么也没听见,只有自动的将自己的名字收进耳朵里。 「啊?学长,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学长像古代女子那样温柔婉约的笑着,不过我印象中的他并不是这副德啊? 「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我的人你也看见了,那你赶快去办重要的事,不招待你了。」 「等等。」学长飞快下了车,拦在我的黑100前方,「樺飞,我人都来了,你怎么不招待我呢?我口很渴。」 「我家没水。」 学长闻言往一旁退开,他的眼神像机关,将我家的一砖一瓦扫得不留馀地,然后得意的走回车子里,油门一踩,方向盘俐落的往左打了两圈,顺利且不顾主人愿不愿意的开进庭院,自以为帅气的下车,朝我挤眉眼。 「樺飞,你怎么会想要回来这里唸书呢?我们大学的研究所更好,而且就在市区中心,夜店也好,夜市也罢,甚至你要早上五点去菜市场串门子都很方便啊!」 他还在打量我家,我留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在阿嬤的脚踏车上很久,还有阿嬤专门在做资源回收的仓库。 「学长,我虽说是个夜猫子,但我以前是不玩夜店的,夜市又太多人太挤,而且早上完全爬不起来,所以连菜市场都很少去。」 学长的眉眼微微动,虽然现在只是朋友关係,不过对方生气时或者不悦时会有什么神情还是略知一二。总而言之,学长绝对是有目的,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的行踪,或许是想报復我?不对啊,我们当初可是好聚好散的! 「不用这么防范我,我们当初不是说过,还是朋友的?」 「是朋友。嗯,那你就把话说明白,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樺飞,你真的误会了,我单纯是关心你,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想瞭解你现在的生活环境,这难道不该是一个朋友应尽的责任?」 又是老套话。 我是很想拉着嘴皮朝他做鬼脸,最好还吐他脸的口水,要他别再假惺惺!不过一切都只是我的「想」,学长实际上也没那么坏,只不过是说话有些油腔滑调,以及过剩的自以为是。 「学长,我现在过的是面风,而且你看,乡下空气清新,大家都敦亲睦邻、气氛和谐,所以住在这里会觉得身心轻无负担。就不用你劳心劳力了。」 而且这里也不适合你这个都市份子来走踏,免得被陈洁奇看见,又把小事变成大事,我们的情就会一波三折、迭盪不休了啊! 学长开始绕圈圈。他这个人喜绕着圈圈看人,尤其喜绕圈圈说话:「这里不适合你,就像你阿嬤不适合都市生活一样。」 「你认识我阿嬤?」 「当然认识!虽然我们才相处几天,但是我们聊得十分融洽,她喜把乡下的事情告诉我,或许也是因为寂寞,把我当孙子看待,所以才要我回来帮她照看一下孙女,但我没想到,樺飞,温阿嬤的孙女竟然会是你!」 我狐疑的看着学长,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是真的不知道。虽然是学长学妹的关係,虽然是前男女朋友的关係,可是我得老实说,我对他的内在还真的不是很啊! 不对,有一点很奇怪。 「学长,我记得你家离我家很远吧?」 「你还记得我家在哪?」学长说到这里,眼底闪着亮光,就像那灿烂的烛火,正在等待那些少不更事的小飞蛾,蠢蠢的扑过去! 我心惊,对于自己能够识破他的诡计到庆幸。 「怎么可能记得!印象中只有很远可以形容,别说得好像我很瞭解你。」 学长耸着肩,丝毫不介意被反驳,仍是一派轻松的说:「阿嬤没有跟你说什么吗?风声,还是八卦,你听见了没?」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一个很久没联络的人突然出现,还尽说一些甜言语,我才不会相信他,这是个陷阱,而且是个有饵的陷阱。 我假装不好奇,要听不听,要理不理的把机车停好,手机拿出来上下左右滑过一遍,跟在我身后的学长见我一脸不在乎,自己反倒是急了,嚷着:「温阿嬤跟我吵架了!」 「哦,很正常啊。」 「她们已经冷战一个星期了。」 「我阿嬤个很好,跟别人吵架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而且一个月后还会是朋友,所以不用你心。」 「你难道不好奇她们为了什么吵架?我家也是个很好的人,她会问我吃了没,睡了没,甚至也关心我的就业状况、友问题──」 「等一下!学长,你不是来跟我炫耀你家有多么疼孙子的吧?」我冷淡的打断他的话。 我的理智告诉我,现在最好赶快把学长赶走。我的非理智却也告诉我,就这么耗着,听听学长想说什么。反正依照陈洁奇的个,他等一下一定会出现,他不是一个会把问题留到以后处理的人,只要避开都市这个话题,他都是个喜今事今毕的人。 况且,就算是吵架,我也不希望陈洁奇心里有疙瘩,以为我脚踏两条船或者变心了。 「樺飞,听我说,他们吵架的原因是因为我们!」 「我们?」 「对,就是我们。」 「我们以前往……认识的时候,我阿嬤还不认识你家,为什么现在吵架的原因会是我们?」 学长走近,大手一伸,不容拒绝的抓住我的双肩,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严肃的对着我说:「因为我家看不惯我为了你不吃不喝,夜不能眠、不能行的瘦了五公斤,她替我抱不平,她不懂你为什么要跟我分开!」 「本来打抱不平这种事也是随着时间淡去的,但是我家有一天看见你和温阿嬤在机车行,她所有能说得上好的个全都消失无踪,后来在公园又遇上温阿嬤,两个人就为了我们的事吵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劝架,但那不包括我。」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想像学长暴瘦五公斤的模样,但头顶上的泡泡才出现2秒就破了,算了,无法想像! 「学长,你不当和事佬,想变成事主是不是?」 学长的表情变得柔和,他低下头,轻声的说:「樺飞,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我失去的五公斤弥补不了你的离开带给我的伤痛;如果我们的们吵架可以让我再见到你,我为什么要阻止她们?」 我们靠得太近了,疯狂的人有时候会表现得温和,我的声音除了轻柔还是轻柔:「学长,你先放开我。」 「你还要再逃跑吗?」 「我不会逃,我从来不逃的,学长,我们只是分开了,不合,所以不在一起了。」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只要我们两个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就不会再吵架了。」 「学长,昨天我阿嬤才跟我通过电话,她说她自己可以处理,而且我还有报告要做……」 他拍拍我的脸颊,竟然对着我说:「冷静一点,樺飞。」 「我没有你跟我回去,我只是询问你的意愿,你当然也可以不要,但是我们的都已经上了年纪,孙子们不和睦,她们又如何吃得下睡得着?」 我要自己冷静,拍脸颊没算什么,被抓住双肩也不算什么,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我本是被囚的那个人啊! 「这样吧,学长,你先回去,我整理行李需要一些时间,在这时间里,你一定能帮忙安抚我们的,让她们不会再为我们吵架,对吧?」 我衝着他笑。制敌守则第一条,得先软化对方的戒心! 「我可以等你。呵,都等你快两年了,还差现在这几十分鐘?」 「好、好,那你先放开我,时间很珍贵,我们的一定也在等我们回去,只要我们一起回去的话……」 「对,樺飞,你抓住重点了。只要我们一起回去,只要我们证明我们之间是相亲相的,我家没道理再跟你家阿嬤吵架了!」 学长不断重覆这句话,然后不知不觉的放松对我的箝制,我不着痕跡的后退,然后衝进屋里,再三的确认房门已经锁上了,这才放心的跌坐在上。 我该如何摆学长?依他现在的心理状态,上了他的车肯定是像路的小羔羊,待宰! 可是他说的话又像是真的,阿嬤的确怪怪的,妈也是,如果把话说清楚,我还会有机会被学长骗吗? 几分鐘过去,我还在房里打转,是否该收拾行李,是否该跟学长回去,是否拨电话给陈洁奇? 「樺飞,樺飞,你行李收拾好了吗?这里的蚊子还真多啊,我快受不了了。」学长竟然直接来敲我的房门。 「快好了!再等等!」我连忙朝着房门外喊。 心脏跳得好快!曾经是识的人,此刻却比上次颱风夜遇到的小偷还要令人惧怕,上次鼓起的勇气是用额头的伤来证明,而现在却连一点勇气都挤不出来! 什么都不想了,我飞快的按着记的电话号码,不断的祈祷:「接电话、接电话,陈洁奇快接电话!」 「樺飞,行李收拾得如何?要不要我帮忙,这样会比较快一点!」学长在外头喊着,房门从轻敲变成重搥,碰、碰、碰!连续三声,我惊恐的抓起手边唯一能够抵御的离子夹,摒息等待学长发狂破门而入的瞬间── 我还得留意陈洁奇有没有接通电话,突然又猛然地,门被撞开了,跌跌撞撞倒进我视线的竟然是陈洁奇而不是学长!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