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瑟芬并没有缺食物的困扰,你袋里的东西多到她自己的都数不清楚。 特别是福地丰收的粮食,没有别人帮着消耗的情况下,她一个人能吃两三年。 就算哪天出意外袋子里的东西不见了,她薅一把头发上的麦穗粒,扔土里也能长出一堆来。就是耗体力,扔一次,一整天的体力值都见底了。 这导致泊瑟芬不敢再次轻易尝试,她现在一个人不能丧失战斗力。 她掏出了自己做的简易地图,拿出笔在上面某条路上打了个叉,走到一半预就出现警告她,她不得不又折返回到一开始选择的地方,重新选一条路继续走。 预实在太模糊,除非她错得很离谱,不然都不会提醒她。 这几天她就走错了三四次,每次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原路折返。 要不是她设备齐全,能架锅煮热食,煮热水,有多件厚实的织物衣物,还有能手动制作野外帐篷的材料,估计这会可能还在孤独无望的野外,哭唧唧地怀念着奢侈得罪恶的冥府生活。 现在她其实也怀念,但怀念的不是生活,而是那里的神。 第一天,怀念的是三头犬,担心没有她的投喂是不是又要去吃亡灵了。 她给它编织制的头带蝴蝶结跟尾巴装饰花带,不知道有没有被它坚硬的外皮磨坏掉。 然后想了三头犬一次,剩下的九十九次想的是哈迪斯。 第二天,怀念的是判官们,她不在的子他们是不是没有休息的子,她已经给哈迪斯提了判官年纪大了,体力下降需要额外休息时间的申请表。 而且少了她一个苦抄写泥板的打工人,怎么也要为他们增加一点点的工作负担。 她送他们了安眠干花的枕头,也不知道一神两个够不够替换……想哈迪斯,很想哈迪斯。 第三天,才想起死神……那张凶恶宛如变态杀人犯的脸,害怕,还是继续想哈迪斯吧。 她编织好的衣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看到了也不知道喜不喜。 今天是离开冥府的第四天了,泊瑟芬喝一瓶阿波罗给的药水那种诡异的味道还是让她皱了很久的眉头。身体分裂的疼痛消散开,她忍不住叹气几声,这种折磨可真难熬。 正确的预让泊瑟芬牵着马,进入了城墙内的市集,她打算找个能过夜的地方睡一晚后,才继续赶路。 也让马能跟着休息一下,毕竟是租借的。借来的时候高大威武,还回去的时候干瘪瘦小,阿波罗不得给她刻几个诅咒泥板。 说实话这里的神,不是她背后嚼神舌。人前看着个个又高大上又光鲜,干的那些事吧,又太接地气。 动不动就要干仗,用力量死别人。泥板看多了还知道他们各种互坑,说谎,又残暴冷酷,还出轨成喜打小三。 她饿瘦了人家的马,就这群神的直子,真干得出扒她皮的事。 在冥府看多了这类乡村希腊神明史的后遗症,让她知道自己也大小算个神的时候,一点飞跃阶级的惊喜都没有。 「你是个神」,在她这里更像骂人的话。 泊瑟芬拒绝自己是个神,她只是曾经与一位远古巨神谈过话的异时空穿越者。 现在所有属于神明的力量与异常,都来自当年那位神的托付。 拥抱他给予的小部分力量,为这片土地带来一点诞生生命的可能。 现在生命来了,她任务也完成了,然后就该回家当个正常人……该死,又要想起哈迪斯。 她走入市集的时候并不显眼,像是这种热闹无比,拥挤着一堆商人的聚集之地,任何地方的人都可能出现。 她藏好了自己头发上的花跟麦穗,走到一处泉水眼边,洗了下手又洗了把脸。 身后是水果摊跟蔬菜摊,泊瑟芬边洗脸边听着他们在互换物品的讨价还价声。 她发觉这两个老板的说的竟然是地中海官话,也是哈迪斯一开始就教导她的语言。 说得真正宗,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泊瑟芬直起身体,随便瞄了一眼他们的商品,都是她见惯了的食物,心里却闪过一丝别扭。 她没有多想,强烈的预在她心里出现,她的目光穿过是橄榄扁桃无花果的水果摊,又一直往前看到了正在推销羊皮与畜的商贩,光落到刚被剥皮的羔羊上,闪着猩红的光泽。 天空蓝得纯净,一只鹰从上方飞跃而过。 泊瑟芬的眼里再次出现了神力的光晕,她用这种力量看得更远。 她踏在正确道路上的脚步声,哒哒哒从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城市里,一直朝前响起来。 似乎命运都在用清晰无比的歌声告诉她,快要找到了,她要找到命运的屋宇了。 泊瑟芬脚步向前,可是刚踏出一步后,她猛然意识到什么,为什么她看不到这个人类居所城墙。刚才进来的门口已经不见了,被鳞次栉比的泥砖屋子所取代。 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房屋、道路、热闹的人群、乐的谈或者歌声。 而她要走的路,就藏在这些突然出现的房屋人群后面,只要她能穿过人群,穿过这个聚集地的所有建造物,就能在地图上画上终点。 可是这个地方,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得无限大,不见头尾的可怖。 刚才还干燥到飞扬着尘土的泥路,不知道何时宽阔平直起来,泥土也凝结成泥砖。 所有商贩,购买者与男人女人孩子都一派喜的模样,唯独不见面容枯萎的老人。刚才看到水果摊的诡异,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各种新鲜到还挂着珠的水果蔬菜们,都不是同一个月份生长出来,而这个时代并没有反季大棚技术。 鱼货也是,捕获的时间不同,却都活泼跳地在渔夫的无水大陶盆里甩着尾巴。 泊瑟芬攥紧缰绳,刚放松的情绪再次拉紧起来,她轻呼出一口气,抑住本能出现的惊悚,让自己冷静下去。 她牵着马,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换东西,一步一步沉着地最热闹的市集里退出去。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发现这些人并不是设定好的程序,而是异常真实的,会跟她搭上换物,也会给她推销奴隶。 还会给她让路,或者杂物太多不小心阻挡她的前进。 身体温度,脚步的重量与擦肩的呼声都构造出人群活生生的气息。 不是假人,也不是幻觉,更不是梦境。 泊瑟芬掐了下自己的手心,疼痛到让她皱眉头。 这些巨大的真实构造出一个让她无法忍受的虚假现象,他们太开心了,温柔有礼貌,每个人脸上都没有戾气,疲惫跟困倦,只有快乐的表情。 一个人这样正常。成千上百个,还是在是在市场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已经能称为恐怖了。 泊瑟芬退到市集边的小巷里,贴在墙边,觉得自己就像是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去哪都能遇到「妖怪」。 这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吃了自己长生不老。 不然怎么从冥府里出来没有几天,怪事就接二连三地针对她来。 泊瑟芬觉得这背后应该有一个策划者,冲着哈迪斯来的,或者冲着她来。 冲着哈迪斯无非是想绑票她,然后胁迫他去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冲着她来的,无非就是她会长麦子,可是能驱使神明接二连三跑过来膈应她,绝对不缺那点麦子吃。 那么就是不让她找到命运的屋宇…… 但是这对那个策划者有什么好处,找不到命运的屋宇就是她撑不住了,身体崩溃,灵魂直接回家。 顶多就是哈迪斯以后要受情的折磨不知道多少年,看来还是绕回了哈迪斯。不管那个家伙冲着谁来的,跟哈迪斯是敌人没有跑了。 泊瑟芬头都大了,她斗剧看的不多,脑子绕不出那么多谋诡计,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结果走了一整天,泊瑟芬依旧没有看到城墙与各种能称为大门的地方。 而那些做完农活,像是刚从墙外回来的农民,带着农具与挎着一篮子蔬果,一脸笑意地跟她擦肩而过。 泊瑟芬大着胆子过去问一句,“你们刚才从哪里过来的?” 几个农民停住脚步,一脸开心笑着说:“从城外的农田回来,我们刚收获了一茬茬的粮食,放在驴背上驮到城里,供奉我们的主神。” 这笑的,真热情,却总有种设定好的僵硬。 泊瑟芬觉得自己遇到游戏里的npc,就怕多观察一下,他们脸上都是像素马赛克。 也不知道能不能像是游戏里一样,问出正确的答案后,路就突然蹦出来? 泊瑟芬看着逐渐转暗的天空,黑夜要到了,疲惫如夜一样安静涌过来,让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一个安全地方休息。 “到外面的路要怎么走?”泊瑟芬的手放在短剑手柄上,声音轻柔,姿态轻松,可是握剑的手指却用力到发白。 她的黑的眼眸因为高度警惕,而呈现出一种冷冽的泽。 几位农民完全没有发现她防备的姿态,毫无戒心地伸出手给她指方向,“那里(那里就是了)。” 几个人几张口,几只手,说的,指着的都是不同的方向。 泊瑟芬就知道没法那么简单找到答案,非常淡定继续追问下去,“我随便选择一个方向就能出去吗?” 一个农夫立刻摇头,“你要有供奉的主神,然后通过主神指定的方向,才能走出这里,我指的方向是我供奉的神的神庙。” 还真的像是哪个辣游戏公司,头一拍随便做出的破游戏,不止有来的揭秘问题,还有老套的冒险任务。 泊瑟芬对这个用心做画面,用脚抠剧情的大型劣质游戏默默地倒竖手指。 但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玩。 “你们供奉的神是谁?” 几个农夫七嘴八舌起来。 “伟大的荣耀者,声名远播的众神之父宙斯。” “是教授我耕种,赐我温的谷物丰收神,她是让大地繁荣的德墨忒尔。” “保护我的家庭,让我的子与孩子永远健康乐的神王子赫拉。” 听完的泊瑟芬更加确定这个地方真的很大,一个城市那么多主神,听他们描述,个个神的神庙都高耸雄伟,内部空间大到能骑马跑。 这个任务的核心,就是要她去找个神拜一下。就是不知道找哪个神正确。 又问了一些问题,可是除了祭典的时间与趣事外,别的也回答不出来。 泊瑟芬了鼻梁,呼沉重起来。她又拿出阿波罗的药水,只喝了一小半瓶,生怕还没有出去呢,药就喝完直接灰飞烟灭。 喝下药物后,她状态并没有变得多好,真实的疲惫如铅重,将她的脚都在地上,每一步都踏得无比艰辛。 知道几个农夫npc也问不出什么,泊瑟芬告别了这几个尽责的提示者。 赶在黑暗噬白昼的最后一丝光亮前,找到一个搭在外面的皮棚子,下面是大捆的干草料,再远点就是圈着等着卖掉的牛羊。 商人晚上大概是参加宴会了,她刚好能借用这里躺一下。 生怕马会吃了人家的粮草,泊瑟芬手法稔地从手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麦穗,给马当晚餐。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干净的泉水,给马补充水分。 伺候完了阿波罗给的神马,泊瑟芬自己也吃了点东西后,才苦巴巴地去附近的泉水处打水,做一些简单的洗漱。干净自己后,她掏出新的衣物,将身体重新裹得严实。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