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昨夜去何处了?”一返家,就对上武威孟氏的横眉。 姬辰正伤怀,未答话,兀自回房了。 “要我看,你那司马郎恐怕回不来了,到时你着个大肚,有谁家郎君愿意要的?定让你阿爷打你个半死!” 此言虽恶毒,但不无道理,此刻,更觉他临行前未逞,是为了自己的长远计,可算一片深情。 接下来的两月,每第一件事,便是去打听战况。 若初古拔处有消息,就只有小婢出动,若他无甚消息,主人便乘马,去兵部亲自闻讯。 时一久,都知了陇西王之女挂念前线情人,痴心难改。 只可惜战事反复,柔然如定居前的代人,逐水草而居,无城郭可夺,即使暂时取胜,也避免不了过段时间又卷土重来。 少女整在焦躁不安中度过,面凹瘦下去,两眼更大了,透出绝望的情的光芒,从来未有的所谓女人味,竟在一对琥珀睛中见出。 第三月的某,刚从兵部出来,牵马买汤饼,就被一声“秃发女郎”叫住。 “刚传来的快讯,司马金龙伤重,未必能度过难关呢!”面前,是个红齿白的俏书生。 “什么?!”此人她认得,是于台省任职的崔郎,他的消息,一定错不了。 “快随我去吧,我正好要去云中呢。” 她拭过泪,丢下马与饼,匆匆上了他的马车。 小金龙,你一定不能死,一定要等我啊! 车行半,她哭了半,直到落西沉,才开始打量沿途风貌。 咦,哪里不对?这分明,是往南的路,而云中在北,争回事?! “郎君,我等走得对吗?我觑着,这是南下的路啊。。。”她困惑。 崔皎回眸一笑,悠然道:“是往南哦。” “可你不是道,司马郎在云中?” “柔然广袤,争知彼在何处。”他握着缰绳,“倒是我的郡望嘛,就在南边。” “你如何?”她惊恐道。 “哈哈,自然是请女郎同我回乡,做我清河崔氏的新妇啦。” “放肆的家伙!你知我阿耶是哪个?”她骇道。 “自然,堂堂源贺(秃发·贺豆跋汉文简写),非徒武节,更是我的理想岳父喔。”他笑对。 “阿耶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等你生下一堆小崔郎,他的心、你的心,都会软的像棉花一样的。” “放我下去,我要下去,我要见司马郎!” “见什么见?别妄想了!”男子猛的关上车门,匆匆用枝条上闩。 “混蛋!你快开门,放我出来啊狗脚姓崔的!”姬辰大叫。 “哈哈哈哈哈,不闻耶孃唤女声,但闻清河湍鸣溅溅!‘他朗大笑,马鞭一,车随即如星驰电掣,朝清河(于今河北)狂奔而去。 如何是好?计将安出?难道就任由此汉儿劫持而去,再见不到司马郎? (汉儿此时指去封建化之群体,不分种族,包括变成士大夫与编民的各类胡人。) 老天,她不要如此可怖的人生! 姬辰颤抖着将间小刀出(那还是司马金龙赠与的呢),锋刃一下下斩断枝条,她冲出,手中寒光抵住崔皎的细颈。 ”喂,你要做什么?别来,我等两个都会滚下去的!”男子惊道,他自问是汉儿中的有胆识者,但面对她的鲁莽,仍不免诧异。 她伸手去夺他的繮绳,取得马车的驾驶权,但他丝毫不肯放手,且改为左摇右晃的危险驾驶,将她晃至一边,因晕眩而认输放弃。 “秃发历代先祖,如来佛,未来佛,药师佛,阿胡拉·马兹达(祆教主神),请你等保佑我,离这混蛋的魔掌!”她默念道,而后用尽全身气力,去夺崔皎手中之绳。 一番烈争斗后,诸神祇似乎并未保佑她——两人于猛然晃动中,双双跌下马车,一气滚到几十步之外的洼地,无声无息、一动不动了。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