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纵然再不清楚,也没人会把林修撰的议亲对象往小户人家上靠。 是以在得知林远秋亲事已经定下,且女方家还是前忠勇伯早已分家另过的庶子时,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几个走的近的同年还特地向林远秋求证,等确定他们没听错后,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特别是顾平和张清远,在他俩看来,像他们这些已经娶生子的,中了进士之后该怎样还怎样,反正想结一门对仕途有助的好亲事,是绝对没机会了。 而林修撰,多好的机会啊,若是选对了岳家,那么平步青云定是指可待了。 可惜啊可惜。 而这些纳闷的同年里面还包括了丁德进,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林远秋的选择。话说一个农家子弟,好不容易改换了门庭,接下来不是应该想着怎样把家族发扬壮大吗。 就像他自己,早在刚开始念书那会儿,祖父和父亲就与他说了肩上的责任和维护家族的兴盛。是以,自己的亲事也只会往门当户对或者更高一层上挑。 …… 对于同僚们的惊讶,林远秋并未去在意。两辈子唯一的一次婚姻,他只想纯粹,就是不带一丁点利益和算计在里面的那种。 今天隔壁官厨又做了荷叶吃,想到自己爹每次吃着都赞不绝口的样子,林远秋忙让抬饭食的小吏帮自己去买几只过来。 现下还没到大热天的时候,厨子们做吃食时不用控着数量,所以买不上的可能很小。 果然不多会儿,那小吏就提着三只荷叶包过来了。 林远秋与人谢过后,就把它们都装到了食盒里,准备等下了值再提回家去。 想到今晚他爹肯定又是边吃着荷叶,边小酌上几杯的模样,林远秋的好心情很快就被带动了出来。 …… 因着两人已到了适婚的年龄,所以之后的走礼并未耽搁,纳采之后就是问名,然后纳吉,再接着便是纳征了。 《礼记·士昏礼》有云:纳征者,纳聘财也,征,成也。 所以纳征也被称作纳聘,等到了这,男方会把准备好的聘礼送到女方家,以表达这边的聘娶之意。 林远秋送聘礼的子定在了六月十六。 至于聘礼,林三柱和冯氏把两人这些年攒的银钱全都拿了出来。 而吴氏,则也拿出了公中的那部分。 原本按老林头和吴氏的意思,是准备多给小孙子拿上一些的。不过林远秋并没有同意,只让爷拿出与大堂哥他们相同数额的聘礼就成。 虽林远秋已有几千两私房存着,也完全有能力用自己的银钱把所有聘礼都给筹办出来。可面对爹娘攒了好多年的银子,林远秋依旧收的毫不犹豫,包括公中给的那些,他也没有一丁点的推辞。 在林远秋看来,这些银子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都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爹娘给的,则表明爹娘对这个儿媳妇的意。而公中的,更是代表了整个林家对新媳妇的认可。 说句难听的,后真要是与婆家闹起了矛盾,当儿媳(孙媳)的最起码还有一句“我可是你们家三媒六聘娶进门”的话能说。 所以,这样的聘礼,他肯定要替未婚收下来。 哪怕林远秋知道这种吵架的事不可能会在他们家发生,可别人家媳妇该有的,他媳妇也一定不能少才是。 至于聘礼的总数,林远秋已经打算好了。除去爹娘和公中给的这些,林远秋准备再从自己的私房中取一千两银子出来。 那老师已与他细说了时下京城的聘礼等次。所以,除开皇室贵胄以及高门大户,自己一千多两银子的聘礼,在京城,已算是中等偏上了。林远秋觉得这样不多不少不显眼的就好。 只不过,趁着休沐这,林远秋又去首饰铺子挑了两套金头面,准备到时当作聘礼一起送到钟家去。 冯氏也没闲着,之前大嫂二嫂给远枫远松他们几个置办聘礼时,她就羡慕的不行。 如今终于轮到自家儿子要娶媳妇了,冯氏自然要帮着好好办一番。 为此,冯氏还特地去秦府拜访了赵氏,向她讨教了不少京城这边的纳征礼数。 赵氏自是细细与冯氏说了。 待听到林家准备的聘礼和聘金共有一千五百多两银子时,赵氏心中忍不住多了叹,如此好的亲事,可惜自己外甥女错过了啊。 回到家后,冯氏就按照赵氏告知的开始了各种置办,四京果和四糖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就是绸缎衣料、酒品礼担。对了,那聘金盒里的各式干果也得去买了来。 而林三柱,则拿着儿子给的银票兴冲冲地出了门。那如风的脚步,让吴氏很快想起三儿小时,被自己扛着大扫把追着地跑的场景。所以,这许多年过去,她家三娃还是这么能跑哩! 林三柱自是不知他娘又想起了他这个小时候的糟心玩意。 这会儿的他,正准备和平安一起去牙行看看,想看看有没有田地可买,若是有的话,林三柱准备买上一些,到时当作聘礼也是不错的。 岂知一整天下来,林三柱和平安两个,几乎把城中的牙行都逛了个遍,都没见有水田往外卖,最后主仆二人只得两手空空回了南锣鼓巷。 待林远秋下了值,林三柱忙说了此事,“远秋啊,今爹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本爹以为,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买不上地的道理。可今爹差不多把京城的牙行都跑了个遍,愣是没一家有田地卖的。听那些牙侩说,想买地得先排队,之后就是等着别家把地往外卖了,爹一听,就知道这地肯定是买不上了。哎呦,今天可把爹给累坏了。” 一旁的冯氏听了,也跟着说道,“确实累,昨我跟吕妈走了好多家铺子,一双脚到现在都还是酸的。” 只是嘴上虽喊着累,可等第二一早,商量了一晚明天该置办些啥的夫俩,又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看到爹娘每忙进忙出脚不沾地,却脸上是笑意的模样,林远秋那句“有些物件就安排平安和吕妈去买”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 想来爹娘正乐在其中呢。 林远秋心想,这世间,怕只有父母对子女的付出,哪怕再累再苦都是甘之如饴的吧。 都说“一尺三寸婴,十又八载功。” 所以,作为儿子的他,林远秋觉得,自己得谨记爹娘的恩情,好让爹娘不枉养儿一场。 纳征过后就是请期,于是吴氏和冯氏又去了一趟京郊的大慈寺。两人还跟上次一样,并没往山上的寺庙去,而是直接找了山脚下算命的摊子。 大慈寺香火鼎盛,每天到山上烧香拜佛的妇人可有不少。 人多了,自然引得好些小商贩过来做买卖,有卖香囊的,卖团扇的,还有卖小吃食的,那摊子一直从路口摆到了山脚台阶上,各式各样的小玩意,说是应有尽有都不为过。 除了商贩们,还有好些算命的也把摊子摆到了山脚下,这其中不乏算法准之辈。 子久了,大慈寺这边算命、排八字灵验的消息就传了开来。 冯氏也是听赵氏说的,所以上一次合八字就来的这里,结果得了一句“郎才女貌,瓜瓞延绵”的好寓意,当时直把吴氏和冯氏乐的合不拢嘴。 这次婆媳俩依旧找的那位白须老者,让帮着算的子,老先生给出了九月初二、十月二十八,以及十一月初六三个吉。 吴氏和冯氏与人谢过后,就高高兴兴回了家。 待这边用红纸把吉都写上,接着送到钟家后,钟家选了十月二十八这亲。 林三柱算了算,现下已是六月底,这么说来,再有四个来月,就到了他家狗子娶媳妇的大喜之了。 想到这里,林三柱心中慨万千,这子过得可真快啊。 …… 七月的天已是热的厉害,如此大热天,最难受的怕就是孕妇了。 已怀孕近九个月的燕和草,这会儿已然一副肚大如鼓的模样,孕妇本就怕热,更何况还是在这七月的天。 是以,这段时姐妹两个都没怎么休息好,不是不想睡,而是这汗津津的,实在睡不着啊。 至于一三餐就更不用说了,每次一顿饭下来,姐妹俩就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差不多都透了。 看着子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周子旭和王文昌心疼的不行。可是他俩除了睡觉时多给子打打扇,别的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本两人还想去冰局买些冰块回来的,可大夫又说临近产期的孕妇用不得冰,唉。 林远秋则想的更多一些,至多一个月,燕和草就要生产了,这么热的天,坐月子更是难熬,何况还得门窗紧闭,到时房里不就跟蒸笼差不多吗。 所以自己一定得想个好法子才行。 很快林远秋就想到了小高山村那山上的院子,大热天住在那儿格外的凉快。他记得,当初家里,也正是为了让几个嫂子大热天做月子舒服,才盖的院子。 所以,自己为何不在这上头想想法子呢。 比如干脆就买一座靠山的庄子,面积不用太大,只要有山有水就成。 原本自家的庄子也是不错的,可如今那边有不少的养着,再过去做月子就不适合了。 只是不知有山有水的庄子牙行那里有没有,还有就是价钱会不会很贵,毕竟像上次捡漏式的买庄子,肯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想到这里,等第二出门时,林远秋就把所有私房都带上了,他想趁着午休的时候去李牙侩那儿一趟。 正在打盹的李牙侩,没想到林远秋大中午的会过来,糊糊站起身后就张罗着给倒了凉茶。 可等他看清林远秋身上穿的是官袍后,当下就是一个灵,这这这林公子啥时候当上官老爷了啊? 想到对方反正知道自己姓名,届时少不得要与旁人打听,所以林远秋也就没解释太多,只问了有没有山庄出售的事。 “不瞒林大人,山庄倒是有,不过那山并不高,且庄子里除了一个水塘,剩下的全是旱地,水田是一块都没有的。”李牙侩很快就喊上林大人了。 “多大?卖价是多少?” 有没有水田带着,林远秋并不在意,再说,京城水田向来畅销,真要有水田带着,那庄子也早就卖掉了,哪轮得到自己啊。 毕竟有水田就能种粮食,这样的庄子在旁人眼里才是有产出的好庄子。 一听问多大,李牙侩就知道林公子有想买的意向了,哦,不对,是林大人。 李牙侩动作迅速,很快把册子拿了出来。待翻到登记庄子的那一页时,就报出了面积,“林大人,该山庄占地二百九十二亩,内有住房十二间,卖价为一千三百两。” 想起林大人的还价本事,李牙侩很快又补了上一句,“林大人,那卖家说了,概不议价。” 林远秋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还价大法让人印象深刻。 此时的他正在换算着二百九十二亩的面积呢,林远秋明白,这山庄听着面积大,可摊到山上就没多少了。就像自己横坑村的庄子,说是一百六十多亩,可看着比旁人全平地的庄子要小上不少。 不过这价格着实不便宜,毕竟这庄子里可是一块水田都没有呢。 见林远秋犹豫,李牙侩便知是价格上的事,说实话,单是山庄卖这个价确实有些高,可那庄子李牙侩也是去看过的,那些屋宅可都是才盖没几年的。何况这庄子就在京郊,马车过去至多半个时辰。 想了想,李牙侩便试着说道,“要不林大人您跟小的过去瞧瞧如何,这庄子离得不远,乘马车过去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既然要买庄子,林远秋肯定要去实地查看一番的。这不,在出来前他特地跟掌院大人多请了半个时辰的假,为的就是便于去看庄子。 不过坐马车就算了吧,自己是骑马过来的,还是直接骑马更快一些。 “李牙侩可会骑马?” 一听这话,李牙侩立马明白了林远秋的意思,忙点头道,“小的会骑。” 他们当牙侩的,帮人相看牛马是常事,哪有不会骑马的道理。 是以,说了声稍等,李牙侩就快步借马去了。 约摸过了半刻钟,两人便出了城。 跑马的速度果真快了不少,差不多两刻钟就到了地方。 只是下马时,李牙侩的腿有些抖,心里是忍不住的嘀咕,这林大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可骑马,实在太猛了吧。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