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市井小民见着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他倒好,敢当着面叫妹夫。 虽是嘀咕的一句,但也是能窥见胆量了。 秦乐窈心里揣着事,浅淡地哼笑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们兄妹俩,其实都是这个脾吧,还是有些相似之处在的。”赫连煜饶有兴致看向她,秦乐窈愣了一瞬,不明白他是怎么联系上自己的:“嗯?” “只不过你藏得深些,也比他聪明。”赫连煜笑着补充了一句。 秦乐窈没接话,径自垂下眼眸去。 赫连煜的目光转在她身上,那身绛紫衬得她肤白若雪,步摇端庄,配上她那清冷的眉眼,和从前她身上清秀质朴的模样不同,这身行头让秦乐窈看起来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雅正。 但越是看着不可侵犯,男人心里就越是。 想看她这个模样躺在自己怀里,想看她面若桃李绯红,想看她意情沦陷。 赫连煜这般想着,便立即付诸了行动,他捉住了她的一只手腕,倾身了过去,埋首在她颈间吻两口。 秦乐窈一个灵被他倒在了席榻上,右手已然被扣住,左手还不知所措地悬在外面,试图去探马车的地面。 很快赫连煜就摸上了她的另一只手,似是想要捉着一起扣住,是情调,也是想小小制一下她这番微弱逃避的不配合,“别动,你好美。” 秦乐窈两指之间夹着那封小圆筒,情急之下将手绕过他的脖颈环抱在了他宽厚的肩背上。 这番主动接触的亲昵行为让赫连煜心情大好,她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主动抱过他了。 “窈窈……”赫连煜呢喃着往她嘴上亲了一下,奖励她的配合,便将她的另一手也松开了钳制。 呼融间,赫连煜大手覆盖在她身前着,慢慢觉得不够,又再往里探索,直至毫无遮挡的触在了一起。 秦乐窈的手一直攀在他的脖子上,从登瀛楼回到无乩馆的路途并不算长,但即便是马车停稳,里面的主人家却是迟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皎月半遮半掩在云层后,夜风微凉,垂着厚重帘幔的车架宽阔平稳,不多时却是传来轻微的晃动,动静不算很大,但配合着偶尔溢出来的声响,在这种夜下,显得分外旎。 赫连煜太久没有受过秦乐窈的主动抱上来的配合了,一时情难自制,便难得放纵了些。 秦乐窈歪斜地躺在软榻上,身上的衣裳有些不整,但并没有被干净,只是香肩外着,罗裙之下凌了些许。 赫连煜将她的衣服简单整理了一番,并没有吃,将人抱起后兴致往耳畔亲了一下:“回屋了再继续。” 夜半时分,外面月正是最人的时分。 云海别院的主屋里,魇足后的男人伏在秦乐窈的腹边上,指腹过眼前莹白平坦的地方,说道:“我母妃对你很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过些子,我带你回去见见她。” 秦乐窈累得不太想动,云被在身上半着,没说话。 “我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觉。”赫连煜与她十指扣,轻笑了一声,“但还开心的。” 那天晚上的庆功宴上,他说出那段话的时候,除了袁绍曦之外,在场所有的天子朝臣都是相当之惊讶。 怎么能不惊讶。 后来听着信了的康兆和也来找过他一次,壮着胆子劝了一句三思,他说:“哎呀赫连兄,你的事原本小弟不上嘴,但是这、小弟也算是瞧着你跟那秦老板相识至今,也算个见证人,我真的劝你再多考虑考虑。” “你现在这状态我真的是门儿清,小弟也是个过来人,这男人身边带的第一个人,确实是情会不一样,热血上头时候就觉得一定要求个天长地久不给她受委屈,但是你这股劲儿他是会落下去的呀。你现在这如中天的,何苦要这个节骨眼子上成婚呐,你瞧,你立了这么大的功,陛下也没有说将这件事给你大大办,圣上就是在给你反悔的机会,就是在等着你去跟他说你那天是吃酒吃糊涂了。” 康兆和劝得苦口婆心,但赫连煜并没听进去多少。 秦乐窈的腹随着呼带来平缓的起伏,她不甚在意地淡声道:“我原本就没有什么特别能拿得出手的地方,一个普通人罢了,也没什么可好奇的,等你这股劲过了,就会觉得,自己干了些傻事。” 赫连煜脸沉了下去,手肘撑起来,端量着她面无表情的这张脸,复又自己找台阶下,捏了把她的脸颊,“算了,随你怎么说,总之我要娶你,谁也拦不了。” 第二清早,男人起身去早朝,秦乐窈也睁了眼,她确定赫连煜确实走远之后,才小心摸出了昨夜藏在头被褥下的那卷小纸条。 展开来一看,上面画着一块玉佩的图案。 商道讲究风水,不思蜀的中宅里,就挂着这样一副巨大的环佩图,其中的形状多有隐喻深意,都是她当年跟萧敬舟一起,一笔一划商量着勾勒出来的。 他改了些其中的走向与纹路,传达的意思也就变了,有时间,也有地点特征。 赫连煜这般大张旗鼓地要成婚,还将她在端州的人全都给挖了过来,萧敬舟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处境。 他在约她见面。 第65章 修罗场(1) 时隔一年多, 再次见到萧敬舟,还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 秦乐窈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 这处北坡女娲庙离她城外的酒庄不远,平里来往的游商行人瞧见了都会上来拜一拜, 香火不算很少。 供台后面有一处小阁楼,立在山石边上,背了人烟,外面连着高大茂盛的树荫, 林间安静,说话甚是私密。 萧敬舟温声道:“时间委实不算宽裕,我就长话短说了。乐窈,你是真心想嫁他吗?” 他是足够了解秦乐窈的, 但即便心里有成竹,也还是要听她自己嘴里承认一句才算安心。 秦乐窈舌尖发苦,“现在这形势,已然由不得我选。” “你若不想嫁, 我便能帮你筹划。”萧敬舟眸光深沉瞧着她, 沉声道:“但是乐窈, 那一位的势力不同凡响,所以我需要你身的信念足够坚定,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我知你心之所向, 也知你苦心经营多年不易,但现在若是叫你二选其一,你选哪个。” 赫连煜安了不少人在她的酒庄里, 一方面确实是帮她扛起了不少琐事,但另一方面, 又何尝不是将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即便是秦乐窈今偷偷出来见他,那都是趁着回程路上挤出来的时间差, 不能耽搁太久。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秦乐窈即便不愿意,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走了之偷偷逃跑的原因。 她并非孑然一身,这般家大业大被人捏在手上,要走就意味着舍弃多年心血,赫连煜也正是深刻明白这一点,她舍不得。 秦乐窈没说话,萧敬舟接着道:“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叫你真的抛下所有藏起来,若只是这般暴行事,便不需要我帮衬什么了。” “待到时机成,我会想办法将你悄悄送去惠州。惠州虽然不比端州四通八达,但临水且富饶,不缺发展的机会,你这么机灵,又有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重新开始虽然叫人不甘心,但好过后半生裹挟在这巍巍皇城中不得自由。” 秦乐窈道:“可这上京城周围军营众多,哨塔也多,他又是三军主将,想追查行踪简直易如反掌,即便是公子您有自己的水路,那也是需要经过官府核查才能放行的。” 萧敬舟显然是已经将事情思虑周全了,温声安抚道:“我手上,还捏着一个能引开那位视线的消息,是从廖三娘那撬出来的,关于虞陵的罂华案。他既然那时候耗费半年山高水远也要亲自去查,便能证明这桩案子牵扯重大。另外钱财方面你不用担心,若选择离开,不要舍不得那庄子里的基业,分毫都别动,以免打草惊蛇。” “乐窈,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萧敬舟的声音跟他整个人一般值得信赖,“这些事情,我都会想好万全之策,现在你要决定的,是要不要跟我走。” 秦乐窈心里成了一团麻,本找不见一点头绪。 萧敬舟知道她必定有诸多顾虑,也不急着催促,只承诺道:“这件事,我帮你,是念着师徒和往的情分,不会借此要求你回报给我什么。乐窈,我只是想帮你,而你也需要我的帮助,我希望你的决定,不要受其他因素干扰,就单只为你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好好考虑,你想要的,究竟是哪样的生活。”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秦乐窈一直心不在焉的,在屋里完全待不住,却也沉不下心来料理庄子里的事。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打马闲逛着,走着走着,她瞧见街角一处巷子里,似是哪家主母身边的大丫鬟在料理小妾。 前头两个打手壮汉正将人摁在地上,那丫鬟昂首立着,不屑道:“别以为有些狐媚子手段蛊惑主君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了,有夫人在屋里一,你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妾罢了,是奴婢!” 那小妾也是个嘴上不吃亏的,反相机道:“哈,早就貌合神离的夫俩,那女人还在心里美着呢,不过一个破落读书人家里出来的,一股小家子穷酸气,说我狐媚惑主,她当年若不是仗着姿蛊惑主君,就凭她,能嫁进这伯爵府来?呸!” 吵吵闹闹的,引来了附近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地笑话着。 秦乐窈越发的心烦意,头疼得厉害,转身走了。 有什么好犹豫的,不就是钱么,只当是当时摔的那一跤把多年基业给摔没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真被困在了宅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生孩子,暗无天,她迟早要发疯。 今年初冬地第一场雪来得格外的早,北风将港口水浪吹得波澜起伏,停靠的船只也随之晃动着。 立冬前后,上京西郊最大的港口便开始了年节前忙碌的水运,除了货物的往来,还有不少赶着收市回家过年的商贩,车水马龙,相当热闹。 赫连煜的婚事也在井然有序地筹备着,原本还想在冬至她生辰那进行一番宴请,结果时间临近的前几,探子传回来消息,之前一直追查的事情有了眉目,他要即刻动身,去一趟云州。 临行之前,赫连煜抱着秦乐窈亲了一会,有些抱歉道:“本来还想陪你一道过生辰,现在看时间估摸着是要错过了,我尽快把事情了结,回来给你补上。” 秦乐窈不动声,淡声道:“公事为重。” 赫连煜扬眉瞧了她一眼,没作声,换了个话题又问道:“今司制局送来的花样有看中的吗?咱们的婚服用的里来自苏州的绣娘,除了常规的一些吉祥花纹,内衬能绣些你自己喜的,双面互不影响。” “还行吧,都差不多的,挑了几个。”秦乐窈抿回答着。 赫连煜看出她的敷衍了,不地往人上了一把,“也是,这些花纹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在这里。” 秦乐窈:“什么。” 赫连煜轻笑:“忘记了?北疆的图腾,我身上的那些,只是一半。” 秦乐窈下意识咽了下喉咙,她有些紧张,赫连煜将人搂在怀里,温声问道:“没事,不用害怕,这个不会很疼,我们族里的手法特殊,我及冠的时候试过的。” 秦乐窈没吱声,只仰着头定定地瞧了他一眼。 因为他的执念,她不得不抛下所有狈而逃,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再来。 可如果没有碰见这个男人,那她在那个暴雪的冬夜里,就已经落得一个门抄斩的下场了。 她在心下叹了口气,这世间的万般事情,因果循环,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法说得清楚。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赫连煜仔细端量着她的神情,想从眼里窥探到一些她内心的想法。 “没事啊,有点慨罢了。”秦乐窈不着痕迹收回情绪。 “慨什么?”男人掐着她的追问一句。 她惯会隐藏自己,一句话接的十分顺畅:“两年以前,我没想过会有今天。” 赫连煜那双蓝的眼睛,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妖冶深邃的觉,凝视时,尤其能人心神。 但秦乐窈跟他相处两年下来,他什么模样的时候都见过,什么样的眼神也都经历过,秦乐窈以为,自己不会再受他眸光犀利时候的影响。 但现在这双眼睛带着探究的意味将她攫住的时候,秦乐窈发现她仍是控制不住地有些心悸。 天潢贵胄者,最是叫人看不透心中所想,尤其是在南海一战之后,他变得更加深沉内敛。 秦乐窈稳着心神,摸了把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东西?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赫连煜却是没有回答,只盯着她看了一会便又温和了眉眼,“没事。” 云州乃是端云惠三大州中最靠南边的一个,境内基本没什么河湖泊,通行全靠陆路。 赫连煜一行人换了适合跑快马的骑行劲装,踩着时辰出了城,官道两侧成排的树木叶子都已经掉光了,只剩了树干在那立着。 赫连煜在马道上转了一遭,又拉着缰绳停了下来,季风打马凑上前询问:“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男人思来想去,仍是觉得心里的疑窦无法打消,吩咐道:“季风跟着我,其他人先走,沿着官道往前,我一会追上来。”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