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一声透着寒意的“嗡”响,他双腿一软,当即跪在了地上。 脚下的雪也不知怎的,竟是被什么浇化了似的,形成一摊冒着热气儿的水,凑近了闻还能闻到一股子味儿,所幸他这么一跪,衣摆将地上的那摊水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好!” 静默的人群中突地发出一声喝彩,所有百姓都自发地叫起了好,一声叠着一声,能传出好远去。 望江楼的掌柜笑盈盈地将凤凰花灯双手奉上。 “恭喜这位姑娘拔得本店的彩头,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客气。” 宋归鸦拿到凤凰花灯,便当着掌柜的面,飞上了三楼雅间。 她翻过窗,将凤凰花灯递给长公主。 “这盏凤凰花灯做得的确细,配得上姐姐仙人之姿。” 长公主伸手接过花灯,细细打量。 凤凰配她。 倒也不错。 一转眸,她发现宋归鸦方才在外头站的那一会儿,雪下大了,头顶落了几片雪花,鬓边几缕发丝也被寒风吹散了,在旁人看来十分狈的样子,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貌。 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的皮相生得本就是上乘,骨相却比皮相还要完美,眉宇清疏温润,似又藏着几分凌锐的少年气。 这人像是从不施粉黛,红不点自绛,一双明眸看过来,不闪不避,干净安宁,宛如一汪清泉,身上有种极为特别的气质,是她从未见过的尤为引人注目的气质。 四目相对久了,长公主倏觉得口开始隐隐发烫,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若不是皇室中人自小擅长藏匿情绪,早便会被人发现她居然对一个女子产生一种非同一般的情绪。 宋归鸦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便拧眉问道:“姐姐可是不喜?若是不喜,烧了也无妨。” 旁边的贵女们忍了又忍,才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且不说这凤凰花灯是望江楼掌柜花重金请工匠制成的,方才那一幕她们可都看见了。 师承名将的平南王世子都拉不开的弓,宋归鸦不仅拉开了,还中了靶心,拔得头筹,把天鸿四子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这梁子结大了,后少不了许多麻烦。 此刻她竟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若不喜就烧了这种话,未免也太过张狂了。 再怎么说,天鸿四子的家世显赫,父辈在朝野之中也属当今圣上所看重的国家栋梁,宋归鸦连半点情面都不留,长公主身为皇室中人自然懂得平衡之术,又岂能容忍她这般放肆? 贵女们坐在一旁嗑瓜子看戏,等着宋归鸦被狠狠叱责。 长公主:“喜。” 宋归鸦眉心舒展,笑道:“喜便好。” 贵女们:??? 贵女们还沉浸在不可置信当中,楼下忽然传来一阵。 紧接着,消失好一会儿的孟二姑娘推门而入,冲到宋归鸦面前,一脸的惊慌失措。 “宋姑娘,不好了,平南王府的管家带着府兵冲上来了,要抓你呢!” “章怀玉?抓我做什么?” “哎呀,你还问!”孟二姑娘柳眉直竖,显然是急了,“还不是你当众下了章世子的面子,他便寻了个由头说你意行刺,你还不快走?!” “行刺?刺谁?”宋归鸦一脸懵然。 孟二姑娘视线迅速扫过长公主,知道长公主不希望宋归鸦知道她身份,便隐了下来。 “别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从窗户出去,赶紧回家,不然闹到官府,你爹还不得扒下你一层皮!” 她一边说一边把人往窗口推,那阵仗,活像是偷情的妇人听闻丈夫回家,催着情郎从窗户爬出去躲风头似的。 长公主不动声地蹙了眉头。 孟二姑娘不明所以,顿时吓了一跳,推人的手莫名的就收了回来。 宋归鸦倒是不怕章怀玉找麻烦,但打心底里害怕家里的老头子,想了一想,还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走之前,她还不忘朝长公主拱手作揖,“家中有事,先行一步,姐姐后有缘再见。” 言罢,她起裙摆,一条长腿便踏在了窗棂上,正要飞身而起,却瞬时被一只柔荑给牵住了。 冰凉柔软的触十分陌生,她却不抵触,回眸看向牵她手的人,好脾气道:“姐姐还有何吩咐?” 长公主一双漆眸平静地望着她:“久闻宋姑娘轻功卓绝,不知多带一人是否便利?” 宋归鸦愣了一瞬,旋即笑了,“区区一人,自然不在话下。” 说着,她稍一用力,便将软塌上的人拉起拥在怀中,转眼便一起从窗口飞了出去。 贵女们:!!! 不,不好了,长公主被掳走了! 望江楼一片混。 宋归鸦轻功底子的确扎实,飞得极快,自然也没听清身后一口一个“殿下”的呼唤声。 …… 行至常乐街,宋归鸦足尖轻轻一点,两人落在挂了花灯的梅花树下。 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不仅沿街的店铺,就连店前的食摊上都挂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笼,讲究的便是一个喜庆。 两人刚从树后探出头来,便瞧见十几个人敲锣打鼓,抬着龙灯穿过大街,巨龙栩栩如生,在人群之中摇曳穿梭,不一会儿一个神龙摆尾,不见了踪影。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