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个坐吃等死的人,现如今看来并不如此啊。 看阿姀的神,并不像是知道谌览身份的样子。 “便是他指示你们,在恪州护城河中投放尸体,使人喝了腐水而死吗?” “是。” “为何?”阿姀接着问。 那人委盾在地上,失血失得有些神志不清,“上面只说,让我们在水中投毒,说这样恪州便无增援。其余,一概不知了。” 说完便昏了过去。 果然是这样,衡沚心想。 阿姀回身看他,目光疑问着接下来的做法。 如何想办法,能让阿姀消除掉她那一览无余的愧疚呢。 也像被圈养起来的,可怜的兔子般。 衡沚命段参将人关进牢里看好,并仔细裹了伤口。 人还不能死,等到清算之,尚有用处。 -------------------- 第82章 败 ===================== 仲冬出头,持续了半个月的疫病,总算是随着河源结冻,彻底消失在了恪州。 而一切也不出衡沚所料,很快便从楼关传来了加急的军报,言雪化不过四,驻扎在楼关外的游北大军,便有了动静。 衡沚匆忙动身,连夜疾驰而去。 彼时天朦胧,是黯淡的青,阿姀便站在城门上,目送着他斥马,渐渐消失在了眼前。 在他们的过往中,似乎寂夜与破晓,贯穿着始终。 阿姀垂下眼,不由叹了一声。 身后的云鲤几步上前,也跟着叹气,“主子这一去,便不知何时再归了。好不容易见面,就这么分别了,都怪这时局。” 嘟囔的几句,倒听得阿姀心情好了些。 石砖冰凉的触,在掌下慢慢延伸,阿姀跟着放肆,直到云鲤瞠目结舌,惊恐地望着她。 “是啊,都怪这时局。”阿姀平淡道,“若不是皇帝无能,昏庸享乐,毫无治国之能。我大崇边境从无宁,岂非他猜忌克扣军饷之过?” 话语声渐渐消散在冷风中,沉默得久了,阿姀自己也觉得无趣,不再讨伐自己那滚蛋皇叔。 不过她此刻非常确信一点。 倘若真的有一,能有把沈琢从皇位上拉下来的理由和机会,阿姀却很乐得做这样的事。 虽说自小并无父母疼,寄养了半辈子,但名义上好歹还有个家成为阿姀的藉。 而这仅剩的东西,都是因沈琢的私而失去的。 大家的病好之后,水长东的生意也恢复了正规。只是到底因疫病伤了元气,街上还是冷冷清清。 白事近了许多,铺子中也总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除了棺材一类必须花钱之物,纸钱元宝,能免的都一概免去。 做生意讲究做生意的诚心,一来二去的,水长东的声誉倒是更好了。 阿姀忙了几天,挑了一大雨,登上了参军府的门。 此前褚惠替她联系邶堂时,对方便以江湖中人不便牵扯皇室为由拒绝,只是给了个通信的方式,来承诺消息互通。 阿姀也不愿与之牵扯过多,想着自己本来也只想要情报,便不以为意。 不过就在恪州发了疫病前一天,那处传信也断了。 现在看来,完全是被人玩在鼓掌之间了。 褚晴方的母亲设灵那段时,恪州一直雨不绝。参军府的粉墙绿瓦,都冷寂肃穆。 凭着褚晴方讲述的父母往事,阿姀心中断定,蒋夫人一定在他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于是等待今这样一个雨天,阿姀等了许久了。 纸伞收好,由下人放在檐下。 故意为之的一身素白衣裳,阿姀站在门前整饬了一二,才推门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褚惠形容枯槁的模样,坐在书桌之后,盯着桌上的画像出神。 窗大开着,不时裹挟雨水的冷进来,得人一抖。 阿姀淡淡讽道,“装模作样。” 褚晴方几之前,便随龚嵊和公羊梁回骛岭的居所去了。龚嵊一直秉持着逢必出的理念,架子摆得很足,请他吃饭也被婉拒,仿佛山中真的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似的。 女儿一来一回,褚惠都丝毫不知。 他前些天也绵病榻,加上忧思过重,看着清癯瘦削,显老了十岁。 褚惠动作一顿,调整了又回复道,“殿下不过是因投毒一事而来,不必出言刺我。” 阿姀只顾自找了地方坐下,不消片刻便有人上了茶,热茶气息围绕之下,她也放松了些。 “此言差矣。”阿姀轻啜一口,“有更重要的事,先要告知参军。你前些子喝的药,都是晴方配好了送来的,到了家门而不入,可见她对你之恨。” 阿姀以往是不愿靠揭人伤疤来达到目的的,只是面对褚惠这种杀之后又情深似海的人,实在谈不上道德而言。 褚惠浑浊的一双眼,慢慢地抬起。 阿姀盯着他,将这一幕尽收眼中。 不动声地拨了两下茶盖,阿姀才继续道,“也是,一个能对女痛下杀手的人,又有什么再见的必要呢?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正因如此,你才能轻易被邶堂惑了心志。” 褚惠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似有千针刺痛,密密麻麻不绝。 “你不能出门,自然也看不到,因河源被污,无数本可以平淡生活的百姓受到重创。黄发垂髫,有孕的女子,甚至一家几口无一幸免。丧事一接一,做棺材的木料堆了棺材铺的大门。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