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肃羽办公途中被打断,来到坤宁时脸不怎么样,很有一种“让老夫瞧瞧是不是天塌了”的不耐。 众人皆在厅内等候,太后赐首辅座,命常保将今之事挑要紧处,说给首辅听。 亲爹的脾气难伺候,龚纾自有她的心机,这事由她说来,便是太后告状,难免令他不快,温湛说什么他都不想听,姚希声刚上疏参他,只能让常保上了。 龚肃羽听完,面上息怒不显,朝幺女龚缮招招手,喊她过来,抱到腿上问:“常公公所言,般般听清了吗?” 小般般声气应道:“回父亲话,听清了。” “你可有异议?” “有,他漏说了很多。” “漏了什么,你讲来听听。” 她竖起一雪白短胖的小手指,“皇上对我说他是会跑的马儿。” 然后又竖起第二,“皇上问那个人愿不愿意当马儿,他亲口说‘微臣愿意’。” 最后竖起第叁,“温湛一来,什么都没问,就训皇上,他算老几?” 小妖怪口气凶,还狐假虎威地狠狠瞪了温湛一眼。 在场之人心里都“咯噔”一下,不约而同暗骂这小孩狡,合着人人有错,就她没错。 龚肃羽面沉,微微眯眼,一一扫视他们,捕捉到到这群人脸上紧张之,冷哼一声。 “太傅好大的威风!” 温湛:“……” 龚纾万万没想到,这无妄之灾竟会落到情郎头上,关温湛什么事?? 还得小皇帝来灭火,小小的他噔噔噔,上前捏住外公衣角,可怜兮兮的仰着小脑袋,面央求之意。 “外祖,太傅他没有训朕,只是教朕要礼贤下士,外祖千万不要错怪他。” 龚肃羽收敛怒意,对外孙略略颔首。 “天子一味仁善,难免引人轻视,皇上金尊玉贵之体,切勿让人起到头上来。” “是,外祖教诲,朕记下了。” 首辅一语双关,既训诫了女儿,又了温湛,只含沙影的没发怒,也算给太后留了面子。 一场风雨消散于无形,太后找首辅来收拾他家小坏胚的目的,算是有惊无险,圆达成,只可怜姚希声,受尽了委屈,也没个人替他主持公道。 姚大人本人亦不敢申诉,那小丫头是太后亲妹,皇帝的姨母,皇亲国戚,辈分还高,哪里是他能得罪得起的,更不要提她那霸道的爹凶恶的娘。温湛不过说了半句公道话,就挨了首辅的火气,也不知这老头知不知道那是他女儿的姘头。 今晦气,他在皇帝太后跟前丢了脸面,无心滞留中,便想早早告退,晚上回府找妾诉诉苦,刚想开口,便听见首辅指名道姓地点他。 “龚忱因违背祖制,罔顾律法,允固原当地妇人立户而受弹劾一事,姚中丞上疏声援,不知是何意?” 姚希声心中一凛,暗自琢磨首辅真意,地方弹劾龚忱,他没必要介入其中打亲子,此刻诘问,难道是借题发挥,对人不对事? 是因为上回参他懈怠公务,拖延政令,在办科考选女官一事上不作为? “姚大人。” 耳边传来首辅冷冽的催促,姚希声千回百转的心念,必须在这须臾间,找出不得罪太后,不得罪首辅,不得罪太傅,还能搪过关的说辞。 “龚刺史虽有违制之嫌,但所为并无不妥。西北民风彪悍,女子顶天立地,强壮勇武者比比皆是,不输男子什么,为何不可立户呢?太后娘娘曾下旨以科考甄选有才者,入为女官,龚刺史为女子建绣坊,学堂,医馆,与太后新政可谓遥相呼应,相得益彰,以微臣所见,当予以褒奖才是。” 懂了,意思就是你是太后的马,帮龚忱说话都是为了给太后撑,龚肃羽面无表情睨视姚希声,对他成只站队不干正事的做派十分不齿,丝毫不顾及人家是御史,本职工作就是用嘴站队。 “姚中丞口若悬河,嘴上说得头头是道,也不见你屈尊降贵做了什么,既然你赞同女子出世,遴选女官一事,不如请姚大人协助礼部与翰林院,也好为太后分忧。” 亲爹又踢皮球撂挑子,废物太后干咳了一声,不太想说话。 温湛怕惹火烧身,不敢说话。 姚希声求助地望向二人,得到的只有失望,在首辅蛮不讲理的威下,只得认栽,担下这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老头必定是为了报复他,故意的,小气鬼! 大人议政,小皇帝和般般十分好奇,都乖乖听着,没有离开,长辈们也忘了这两只小的,杨祐翀还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姚希声神为难,目光沮丧,想到今他欺负了人家,太傅又教他要礼贤下士,想了想,便开口声安他。 “姚卿若遇上难办之处,便进来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 在场诸人皆面惊愕,小皇帝六岁就想手朝政,亲政指可待啊。 “你昨晚睡觉还子呢,能替谁做主?”般般冷漠地拆外甥抬脚,同为小孩,她不允许他一个人出风头。 被当众揭隐私的小祐翀,顿时羞得涨红了脸,张嘴瞪着般般,话卡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 最后眼圈一红,竟气得哭了。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