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湛让心上人“不必理会”,但他自己却转头就亲自上疏,以一敌众,下场与反对的人互撕。 “内尚书省古已有之,隋有六尚六司六典,唐有六局二十四司,宋有六尚书,二十四司,二十四典,二十四掌,及至女使,各赐品衔。内尚书掌批出释放奏牍及临时处分,亦自古设官之制,峻深,与外人不相见,故号令严谨。太后娘娘设内廷女官,是恢复旧制,何来坏祖宗成法之说?出此狂言者,混淆视听在前,污蔑君上在后,逞诈,益纵肆,其谋可畏,其心可诛……” 无论是皇帝们,还是龚纾,都有个巨大的弱点,文章写不过科举出身的文臣,小纾纾甚至不怎么会写,她一个闺阁小姐,看书全凭喜好,四书五经可不是她的课业。 太后娘娘徒有权力在手,论旁征博引的口水战,还得情郎温湛上场,早朝看他舌战群雄与人互对骂,又好笑,又暖心。 “父亲以前上朝是不是也像你这样,天天和人干仗吵架?” “阁老比我勇,我还有心肝撑,他那时连亲儿子都帮着对家。” “你和他吵过吗?” “……嗯,算吵过吧。” “谁赢了?” “他差点把我怼哭了。” “啊?哈哈哈哈哈……没用!” “哼!” 温湛想起那,龚肃羽在御前挖开他的伤口,下朝就来致歉安,说他一定会再遇上有缘人,如今一语成谶,亲闺女成了他的“有缘人”,若老头知道,大约要吐血了。 被摊派了垃圾活的龚肃羽,果然不再有闲情逸致去管温湛,为了这个选女官的破事,在翰林院与绍文卿隔三差五掐架,一个要这样,一个要那样,谁也不服谁。 “首辅权倾天下,绍某官轻势微,不如叫令婿快快将老夫罢黜,省得老夫成费这心神口舌,琢磨什么妇人科考,毁我一世清名。” 翰林院掌院学士并无实权,几乎不参与政事,却在文官中德高望重,属于学问道德神三重标杆,龚肃羽动他非但没有任何好处,还容易犯众怒,双方都很清楚这点。 而绍老头就是反对开女子科考的第一人,在太后跟前不想出头便宜另两只老狗忍着没说,回来把气全撒龚肃羽头上,谁叫他是国丈。 龚老头哪里受得了这窝囊气,直接骂了回去。 “无能便直说了罢,提什么妇人男子,考个经论表判的文章而已,畏女子如畏虎,简直贻笑大方,既无力胜任,不如自行请辞,老朽枯腐之木,沽虚誉于小人,于国何用?” 龚肃羽也反对吃了撑的搞什么女人科考,无奈自家闺女作妖,他不方便和宝贝女儿唱反调,巴不得绍老头到龚纾面前辞官作闹,冲锋陷阵,因此不干活,只吵吵。 科考明面上该礼部管,樊黎才是实际办事的那个,被这两老狗气死了快,哪个他都惹不起,只能闭嘴左右不帮,结果那两人吵累了,就来骂他,骂他死人多口气。 老头们内斗现状传到太后耳朵里,把龚纾笑得趴在桌上直不起身,温湛连连摇头叹:“太坏了,我从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坏。” “噗噗噗……不让他们内斗内耗,都冲我来,我一介弱女子,哪里吃得消哇。当初恪桓就是过于温厚宽直,不耍心眼,才被他们轻视欺侮,我起初不懂,也想与朝臣好好相处,盐梅舟楫君臣同心,呵,结果如何? 他们要的不是明君,是顺君,事事顺着他们的意思才好,我偏反着来,倒要看看究竟是文官的笔杆子厉害,还是二十六卫亲军厉害。” 温湛吓了一跳,赶忙稳住小太后,“宝贝你别冲动,看谁不顺眼我帮你骂他,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刀动,首辅还巴望着女儿当中兴之主,享誉四海呢。” “你又想当和事老了是不是?哼!他们闹恪桓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般护着他们?” 龚纾对情郎怒目而视,就看不得他这副受了气还要帮别人说话的活菩萨样,心肠比女人还软。 白莲花湛觉自己这辈子陷在哄人的大坑里爬不出来了,哄恪桓,哄首辅,哄丧夫的小寡妇,哄没了爹的小皇帝,此刻又得哄闹小的皇太后。 他长叹一声,双手抓住小太后的美人肩,使劲晃得她头晕目眩。 “小祖宗醒醒,我那时护的是你爹!” “啊!差点忘了,别……别晃了……算我错了不行嘛!” “总之不许打打杀杀,你动他们一头发,那些人都能把你写成十恶不赦的毒妇,纾纾要折腾他们,得换个聪明点的法子。” 龚纾笑嘻嘻地点点头:“好呀,那聪明的太傅来个想聪明的法子,让我小小出口气。” “……” 倒霉湛沉稍晌,想起前几山东地震,朝臣们一窝蜂地借题发挥,明里暗里拿天谴说事,直指太后选女官颠倒,且偏听偏信,闭言路,祸国引灾,等等等等。 “不如这样,前东鲁遇地动之灾,天降凶兆,娘娘去泰山祭个天吧,带上群臣们一起。”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