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早知自由自在的子,是如此珍贵,如此快乐,当初或许未必会一意孤行要嫁给恪桓,龚纾心想,千金难买早知道。 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娘亲,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令父子分离,更何况,我走了,皇上他……他一定过不了这关。” 你不走,他也过不了这关,蓝鹤心道。 女儿的回答不出所料,固执得让人无奈又痛心,等皇子出生,她就更走不了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宁愿为了个男人葬送自己一生。 “娘送你回吧,过几还会去看你的。下回叫上你嫂嫂,她父母兄弟远在西北,忱儿也没法回京,但鹞鹞该吃吃该睡睡,把自己和孩子都照顾得很好,纾儿同鹞鹞一块玩,说不定能学会想开些。” 蓝鹤不想对孕中的女儿说重话,但言外之意龚纾心知肚明。 “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娘亲放心,得闲了不如带嫂嫂来里小住些时。” “也好。” 可惜皇后怀的是个急子,没等到这一,就闹腾着要钻出母亲的肚子。 皇后不能留在皇帝寝生产坐月子,内侍们得把她抬去坤宁,形影不离的帝后二人不得不暂时分开。 恪桓搂住阵痛的子,依依不舍安抚她。 “纾纾不要怕,你没法留在乾清,我可以去坤宁看你陪你。” “嗯,说话算话!我不在,舅舅也要好好养病,有什么事一定派人来告诉我。” “放心,天子无戏言,养好病,传位太子,我还要带你离开,天涯海角,仙山灵岛,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答应你的事,我都牢牢记着呢。” 瓜蒂落,如皇帝皇后所愿,是个龙子,一出生就被父亲昭仁帝下旨封为太子。 后刹时热闹起来,除了蓝鹤,皇后的长姐龚绥和两个嫂嫂,都请旨进探望她与小太子,连龚肃羽也丢下公务,急匆匆从内阁跑到乾清,名为觐见皇帝,实为探视小外孙。 大太监刘安奏明昭仁帝后,带着母嬷嬷们,将小太子抱了来。 “恭喜阁老,皇后娘娘一切安好,小殿下出生时哭声洪亮,太医院的大人们瞧了,都说殿下生得好,特别壮实。” 龚肃羽接过明黄襁褓中的外孙,连声道谢:“承公公吉言,娘娘那儿有劳公公多费心了。” “阁老太客气,都是咱家的分内事。小殿下眉清目秀,阁老瞧瞧,是不是像极了娘娘?” 小宝宝生得白,小肥手隔空抓,龚肃羽把手指递给他,他便用软软的五小手指握住,瞪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注视外公。 “确实,小脸与他娘一模一样,不过这双眼睛看着倒像他舅舅多些。” “巧了,皇上也这么说。圣上喜得龙子,神焕发,说小殿下是上天赐的福星。” 龚肃羽点点头,将小外孙还给母,对刘安笑道:“圣上吉人天相,得璋之喜,定能早康复,与儿和气致祥,享天伦之乐。” 外孙平安降生,温湛即将回朝,叱咤风云几十年的首辅忽生退意,盘算出手中权力,将后事托付给温湛。 不过他还没做什么,昭仁帝就先动手了。 久病的皇帝在儿子出生后,突然召集众臣,重启早朝,在奉天殿亲口下谕,命礼部准备太子的册封大典。 可当他让朝臣们上奏国事时,台阶下的大臣们犹犹豫豫,踟蹰无措,所有的视线都悄悄落在首辅身上,等他示下。 龚肃羽把持朝政久了,权势滔天,没他的指示,无人敢开口说话。 昔力天子的那些大臣,不是倒戈,就是被扫出局,朝文武竟只看首辅眼,仿佛御座上的天子不过是个人偶,站在大殿中央那个一脸傲气的老头才是“真皇帝”。 原来这天下,早就不是他恪桓的天下了。 昭仁帝一言不发,与岳父默默对视一眼,起身离开,勉强走到后殿,便倒在内侍怀中,口淤,腹痛难忍。 女婿这般着急夺权,也让龚肃羽十分光火,只要皇帝与他对立,他就骑虎难下,无法轻易身还政,平稳着地。 再说老婆刚生完孩子,急着上什么朝,大半年都歇了,还差这一两天吗? 他不明白恪桓的焦虑,有了儿子,天子无法再忍受继续被岳父架空,身为人父,必须得为孩子夺回权力,保住他们杨家的江山皇位,不能让他的儿子和他一样,成为外公独揽大权的傀儡。 冥冥之中自有预,皇帝似乎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举朝上下为皇帝皇后总算生了个儿子,给大郑定下国本而庆贺时,南疆传来噩耗,刚当上东吁国王,王位还没坐热乎的莽应龙,出尔反尔,联合边陲一众许诺归顺大郑的土司,撕毁国书,反了。 他们过河拆桥,非但不认大郑为宗主国,还对云南虎视眈眈,突然出兵,斩杀了朝廷设在边境的邦牙宣,夺取蒲甘八百两地,并有南下向宁远州近之势。 龚肃羽看到兵部送来的急报,如遭重锤,颤抖的手中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口中哑声呢喃: “吾儿休矣——” 因为这些人一反,被留在滇南腹地的龚忱与那几百驻防民兵,便陷入群敌环伺的绝境,百死而无一生。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