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湛与龚家三少爷不,知道他最近在御前红起来了,但没怎么照过面,听皇帝这么说心有疑虑,只觉此人行事实在不合常理,拆他爹台脚对他有什么好处? 可疑可疑,之前这小子放着好好的翰林不干,要去打杂跑腿的行人司,就已经很古怪了。他亲爹把持朝政,只手遮天,不跟着亲爹吃香的喝辣的,反而费尽心机接近弱势的皇帝妹夫,和小绵羊皇帝要好有什么用啦?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图成定藏! 他从养心殿出来后径直去了翰林院,找到录取龚忱试卷的掌院李允贤,寒暄几句后说道:“适才皇上召我入,言此次京察之后朝中缺员过多,需使吏部尽快推人补缺,陛下垂询新科仕子文章学识,从中择优任命。” 这话有意思,文章学识科考不都考过了吗,各有名次,优劣已分,最好的当然是三甲咯,李允贤中规中矩地回答他:“若说最优者,自是以殿试前三,状元榜眼与探花这几人,赵杉扣题准,且文采飞扬绮丽,宋尚杰博引典故,行文工整严谨,龚忱文意深邃犀利,文辞简练而平易晓畅。” “不知大人手边可有此三人会试所作文章的藤本借温某一观。” 会试卷子都在贡院,但三甲的好文章是李允贤有手抄副卷,他兼任国子监忌酒,常拿这些当做给学生们传阅讲解的范文,便叫编纂宋尚杰去取来给温湛看。 这位小编修十分腼腆,恭恭敬敬把卷子呈给温湛,因为里面也有他这个榜眼的,神就有些羞赧局促,温湛对他莞尔一笑以作安抚,“小宋大人一表人才,若不是文章写得太好,怕是要摘探花之位。” 宋尚杰小脸刷一下就红了,退开一步躬身垂首:“下官百拙千丑,陋庸物,温大人见笑了。” 温湛笑笑不再逗他,仔细阅读三人的策论与经史,尤其是龚忱的,读完之后反而更惑了。这位首辅公子的文章笔锋相当锐利,以古喻今,针砭时弊,全篇没一句浮华辞藻,在痛革官弊整饬营伍上颇具真知灼见,很有些经天纬地志向。 既有如此抱负,何故钻营权? 不过另两位的文章也相当彩,榜眼宋尚杰文如其人,绵蕴藉,隽永内秀,反比状元赵杉更让温湛喜。 “多谢李大人,宋大人。” 温湛含笑将试卷还给宋尚杰,谢过他们后起身离去,想推荐小宋榜眼,又担心将尚未长成的骖驹卷入纷争害了人家,心中举棋不定,反复纠结。 对暗戳戳备战的皇帝一派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为难夜,昭仁帝比温湛更纠结。 晚膳后敬事房太监来送膳牌时,恪桓不似平直接翻皇后的牌子,而是盯着托盘看了许久,面孔沉沉的,好像眼前放了一杯鸩酒——喝还是不喝,是个问题。 他双目不甘不愿,脑子早已下了决断,但手不想听使唤,与其说在犹豫,不如说在拖延。 眼看小太监端盘子的胳膊酸得都发抖了,黄缎苏轻轻颤动,刘安不得不出声提醒:“皇上……” 昭仁帝宽仁,并没有迁怒处罚臂力不佳的小太监,深一口气缓缓抬手,悬在绿头牌上面僵了好几息,最后艰难落下,按住了“樊夫人”的牌子。 瞧见这情形,周围太监女们都在皇帝背后瞪大了眼睛,暗暗猜测是不是帝后不和,小夫闹别扭了?连敬事房的小太监也楞了一下,看见刘安严厉的脸,慌忙低头领了旨,转身要走。 “等等!” 是皇帝叫住了他,得,刚身,这回又走不了了。小太监哆哆嗦嗦回过身来跪倒昭仁帝面前,偷瞄了刘公公一眼不敢多嘴。 刘安欠身小声问昭仁帝:“皇上还有吩咐?” “……” 又是一阵天荒地老的沉默,恪桓神几度变换,最后兀然站起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刚才的不算,摆驾坤宁!” 众人终于悄悄长吁一口气,尽管不知道皇帝是吃错了什么药,翻个牌子思前想后反反复复地磨了那么久,两个都是你老婆,你都睡过,你想挑谁挑谁嘛,又没人会打你,不过他总算开金口给了个准信,只要把人送到坤宁大家伙儿就能班回去睡大觉了。 志气败给了私情,恪桓到底没有召幸樊夫人,去找小皇后的路上拼命给自己找补:就算要临幸其他人,至少也得先告诉她一声,不能伤了她的心,嗯嗯,这就去和她商量。 “纾纾,舅舅有话想对你说……” 猫猫:什么叫“刚才的不算”,君无戏言好吧。 恪桓:手按错了而已,朕一个字都没说。 猫猫:别这样,小老婆也是老婆,定期也要关心一下的。 恪桓:有一本书,叫理智与情。 猫猫:你好像穿越了,这本书这时候还没写出来呢。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