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必枉送命,全部退下。” 话音听上去波澜不惊,从容冷静,可龚肃羽知道老婆已然怒极,她这样子他只在二十多年前外有人要暗杀他时见过一次,还没今夜这么瘆人。 “你们住手,去圣上身旁护驾,刺客给公主殿下。” 他凝眉对子遥遥点头,担心她,不愿她涉险,但这一刻他必须信她。 宽袖倏然鼓,灌了真气,袖下双手虚握成爪,蓝鹤侧头看向扔碧钗的凶手,瞳孔微缩。 “你先死。” 众人眼前一花,劲风拂面,殿内爆出一声高亢凄厉的惨叫,台阶上已经没了蓝鹤身影,她像鬼魅一样瞬移到杀手眼前,一只手中拿着一条鲜血淋漓的断臂,另一只手按在对方脑袋上。 那条手臂还握着短刀,没来得及刺中蓝鹤,就被她连筋带骨扯下来了。杀手七孔血,睁大双目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眼眶下两道鲜红,面目狰狞,形状恐怖。 胆小的女们吓得瑟瑟发抖抱作一团,而其他几个刺客也反应过来,拿出藏在杂耍器具里的武器,刀剑齐出攻向蓝鹤。突然眼前疾速飞来一个圆球,砸向其中一人,漫天血滴洒了他们脸。 那人不及躲避,只能硬生生接下这东西,手刚碰到就被一股巨大劲力打入体内,呕出一口鲜血,连退数十步摔倒在地。圆球滚到一边,众人才看清这血淋淋的玩意竟是第一个刺客的头颅,脖颈拖着几节惨白的脊椎,发顶还有五个血。 蓝鹤边上的无头尸体犹自靠着殿柱站立血…… 没人料到宴上会有这么一位内功登峰造极的高手,刺客们六人联手强攻也沾不到她一片衣角。 哪怕他们这些杀人的行家江湖喋血惯了,看到同伴死状也心生惧意,为蓝鹤下手之凶残而胆寒,更不要说大殿里娇生惯养的王公大臣们了,妇人们吓得连连尖叫偏过头去不敢再看,有些男子也忍不住侧身呕吐。 只有龚肃羽,对死人视无睹,反而心中锥痛,眼看着子被伤到一反常态凶大发,只恨自己没能防患于未然,竟让一群刺客混入里弑君得手。 刺客们武功招数博杂,蓝鹤见所未见,有大气磅礴的,也有奇诡妙的,或是化繁为简直截了当的,同一时间短刀刺她脖颈、钢爪取她前、长剑扫她下盘,还有毒针袖箭梅花镖打她周身死。 境界不同,蓝鹤早已过了“练招”的时候,她练的是“气”。 真气鼓衣袂飘飘的首辅夫人、皇帝亲封的安岳公主,只静静站在漩涡中心,眼睫低垂,既不看敌手,也不理暗器,却在他们以为得手的那一刹那又一次凭空消失,四周狂风卷起,人已经在众人头顶,双掌错,运劲直击聚到一处的刺客。 凌厉劲风杀到,杀手们外衣被撕裂成条条碎片,手脸皮肤割出道道血痕,内力稍弱的嘴角已经渗出赤。 差太多了,这女人绝不可能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年轻,这样的功力没个三五十年决计无法练成,蚍蜉撼树,他们没有胜算,其中几人已经萌生退意,视线扫向殿门。 “阿撵,背后主使之人还没代,一个也别放他们离开。”龚阁老背负双手站在殿柱旁,沉着脸出声提醒头脑发热的娇,要留活口。 而此时蓝鹤一只手已经进其中一人膛,听到龚肃羽的话出来时,掌心抓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她茫然地看看惊愕的杀手,再仰头望向御座上的两个至亲——他们并没有看这里的打斗,荣亲王握住永嘉帝抚摸他脸庞的手,两两相望,悲戚难舍,泪已成河,无暇顾及其他。 她兀然收掌,手上心脏爆裂成碎,身旁的人带着口一个血窟窿直地倒地死去。 “你们乖乖束手就擒,我不杀你们。”她面无表情地说。 但这些人本就是被挑选出来的死士,自然宁死不降,弑君之罪,被抓住受百般酷刑最后也免不了一死,还不如一刀毙命来得快,事已至此也只能鱼死网破拼死一搏了。 他们一同暴起,再度与蓝鹤斗到一起,免不了掉下些断肢血,蓝鹤不善武器,只会双手搏,被她碰到非但手足不保,霸道内劲入体转瞬就能绞碎脏腑,死了一个又一个。 剩下最后三人,疲力尽,浑身是伤,再无负隅顽抗之力,她停手跃开,听丈夫吩咐留下活口,眼中仍有浓浓恨意,翻滚的杀气延绵外,双手衣裳一片赤红,滴滴答答地落下粘稠血珠,血腥恐怖如索命恶鬼。 龚阁老却不在乎,一边吩咐侍卫拘人,一边走到身旁将她搂进怀中温柔安抚,无所谓她身鲜血污了他的飞鱼麒麟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最后那三个杀手齐齐抬手,用仅剩的力气五指入自己喉间,竟在大殿中一同自戕,场面惨烈。 龚肃羽见状不皱眉,他心里有数幕后指使的人大约是谁,但这下死无对证,之后怕是免不了推拉扯。 锦衣卫已经领太医们来了,府军前卫亲军指挥使杨轶也带着大批军包围大殿,龚阁老将殿内余人于司礼监看管,上殿表演过的人和教坊司由锦衣卫羁押审问。 “将皇上王爷先带至内殿安置,梁大人,杨大人,有件事要与两位商量。”他低音量,对他们小声说:“宜派军往贤王府驻守护卫。” 梁剑星目光微闪,杨轶略一思量,双双颔首应下:“阁老顾虑的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门紧闭,喜庆的五彩灯笼在冬夜寒风中瑟瑟飘摇,成了黄泉路上的镇魂灯,用来庆祝的烟花爆竹堆在墙角无人问津,整个皇城内一片死寂,所有妃奴仆全被足于方寸之地,只剩墙内军肃杀的脚步声。 皇内风云突变翻天覆地,而三皇子的贤亲王府却歌舞升平,一派岁月静好的安详和泰。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