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子,不仅骂了白沙林的公爵,还骂了魔王。不过这是卢米,我见怪不怪了。 “也还是你主人的问题更大,”我也跟着吐槽起卢克西乌斯来,“我看魔王的其他儿子都没那么疯。” “哈哈哈——那是他们胆子太小了,不敢真正地随心所,做自己想做但别人看不惯的事。” 我转过头去看他:“好稀奇啊卢米……你是在夸他吗?” 他立刻否认:“我才没有!只不过……有时候我想,要是他真的做了魔王,魔界会不会变一变呢?魔王做什么都是正确,魔王欣赏什么都会变成。或许贵族们会重新开始写起诗,演奏起音乐,画起画呢。” 诗,音乐,画。艺术。艺术总是和文明联系在一起。可是想象着卢米描述的未来,想象不出我所悉的那种文明。 “……也可能是把更多的灵抓进魔界做奴隶。”我说。就算比别的贵族更欣赏艺术,卢克西乌斯本质上和他们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嗯……说的也是啊……”卢米有点沮丧地说。他垂下头,玩起手边的那团冷火,把它熄灭又点燃,熄灭又点燃,绚烂的火花不断迸。我看着看着,渐渐吃惊地发现—— 为什么他每次熄灭它时,火花迸的形态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但误会了我的态度。他高兴地问我:“想学这个魔法?这个倒是很简单,你应该不会学会不会——” 然后他就教了起来。没多会,他惊喜地夸奖我:“哇,小孩子果然成长速度惊人,你对魔力的掌控和对魔法的理解好了这么多啊!” 咳咳咳因为本来我就不是第一次学…… 我尝试了几次熄灭,果然我自己熄灭的时候,火花的形态就很随机。我迫不及待问卢米我的问题,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对你来说可能就比较难了,我觉得你学不会……”他看起来有点为难,显然是想起上一次失败的教学经历,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挫败。但是他看看我的眼睛,又妥协了,和我说:“我先从理论上给你讲讲吧。有些看起来效果随机的魔法并不是真的随机,而是魔法反馈出了它周围环境的改变。在魔法理论中,经常用‘脆弱’来形容魔法的这个维度——‘脆弱’并不是说它的威力不强大,而是说它容易受到环境影响。”他一翻手掌,凝出叁簇火苗,“魔力输入的速度,输入的份量,周围的一阵风,太大的声音,都会影响它呈现的形态。它存在的时候有这样的质,消失的时候也是。”他说完,安静下来。没有风,没有声音,火在这样的静止状态里不再变幻颜。 他熄灭了一簇火。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1 8info.c om “知它的状态,记住它的状态,复刻它的状态。” 他熄灭了第二簇火。一模一样的火花迸开。 “控制好自己,控制好它。” 他熄灭了第叁簇火。像一声和弦一样完美。 我也凝出叁簇火学起来,怎么学都学不会。状态?什么状态?怎么知?要记住的是什么?我觉得我已经和他刚才做的一样了,不动,不说话,让火苗静止不动,可还是…… “这个就是很难啦,我当初也是练了很久……很多魔族一辈子都做不到控制魔法到这样微的程度。”卢米说,“而且你也不用上战场,练这个也没什么用……” 可恶他这样说可是踩到我的雷区了!而且—— “你不是也不用上战场吗?你也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来练这个!”我说,“你再仔细说说,状态是指什么啊?” “我现在是觉得那些时间用来练琴更好……好吧,就是用你所有的官仔细受你手里的魔法,你所能受到的所有关于它的信息就是我所说的‘状态’。” 我按照他说的,仔细受。我手里的火是同一种魔法,我觉得它们受起来都一样,我分辨不出它们的区别。 唔……可恶啊! 我听见卢米的笑声。他又对我说:“练这个真的没什么用。像您这样有真名的领主,只要鲁地释放你的魔力,就足够在我们这些仆役面前强调您的威严了。” 我把火熄灭,它们果然是七八糟地绽放出火星,消散在空气里。 “他们男领主是不是都要练这个?”我问。 “应该吧……在战场上,分毫的差距可能就会改变战局。” 所以瓦尔德以后也会学习这个,做到这个。呜哇哇哇哇我想起码赢一次,哪怕是我作弊我提前学的! 我又凝出叁簇火。卢米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瓦琳娜瑞亚,我才发现……你对力量很有追求啊?哈哈,想想也是,你是那么胆小。越胆小的人越想要变得强大,从可怕的人和事中保卫自己的生命。”他对我笑着这样说,红的眼睛里有某种情绪在闪烁,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情绪,“可是你不是有个无比亲密的孪生兄弟吗?你靠他保护不就行啦。” 他这句话让我想起罗莱有一次对我的劝告:呆在瓦尔德身后会很安逸,但我也会失去很多。 “我不想做一个只能靠他保护的人。”我说。 “真意外……冒昧问一句,您和您孪生兄弟的关系是不是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好啊?” “没有啦——我就是想做个自己能自己保护自己的人。嗯,也能保护住我想保护的人。” “这样啊……”卢米轻笑了一声。好像是理解并认可了我的愿望,他决定继续教我——帮我学会!他告诉我:“你太急躁了,情绪会影响你的受力。放空自己。不要思考它,不要想所有你知道的关于它的一切。你固有的认知,你对它的预设,都会影响你的判断。我们现在是在看它现在的样子。” 他伸出他的手,凝出另外叁簇火。我想起了之前他带我去看龙,跳到那盏吊灯上的情形。他告诉我:盯着目标,忘记自己。 我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一刻。忘记星空,忘记森林,忘记风声和鸟鸣。忘记自己也忘记他。我的眼睛里只有这六簇静静燃烧的火。 我开始觉到,它们的确时时变动着,彼此都不太一样,有时候又会相似。 在某个时刻,卢米熄灭了他的第一簇火。我努力辨认着,受着,熄灭了我的第一簇。好气馁,我是寻找一个相似的“状态”熄灭它的,但的熄灭的样子和卢米刚才熄灭的那簇一点都不一样。 但他却对我说:“嗯,进步神速啊。不愧是瓦尔达里亚的孪生姊妹,还真是有天赋呢,瓦琳娜瑞亚。” 是吗,我有进步吗?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