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风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食指,看上去有点心动,最后却笑着谢绝:“不了,谢谢,正在戒烟。” 林汐涯挑了挑眉,收回手,自己也没,把烟又揣回了兜里。 不停有比赛的车辆呼啸着从旁边掠过,陆惊风跟强森汇报完情况,对方的意思是让他守着车等雨停了再开回来。陆惊风也是这么想的,他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电池容量已经飘红预警,在自动关机的边缘苦苦挣扎,于是连忙打开超级省电模式。 连手机这种天然尴尬屏蔽器都失效了,陆惊风一下子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捣鼓起车载电台。 然而车队改装赛车,为了速度这一终极目的,会尽量整车轻量化,一切与竞技无关的配置都得摘除,别说电台音响,原有的后排座椅都给卸了个干净。 “你约车?”陆惊风提议,“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别耽误了你时间。” 林汐涯揣在兜里的手正好攥着手机,睁着眼睛说瞎话:“出门着急,没带手机。” 陆惊风狐疑地撇嘴,心想这是哪个深山里出来的山顶人。 二人各自磨蹭了良久,车内终于陷入寂静的沉默。 林汐涯率先给自己找到了乐子,他一条胳膊肘抵在车窗上,歪着身子,懒懒地撑着头——往死里盯起陆惊风。 一晃就是十二年,自从对上了号,他就想方设法地想在眼前这人身上,寻找当年那位“叔叔”残留的影子。 陆惊风仰头靠在椅背上,双臂叉环抱住,阖着眼闭目养神。 看着淡定自如的样子。 但那只时不时就上下耸动的喉结却诚实地暴出他此刻的不自在。车内开着冷空调,一点没起到降温的效果,林汐涯就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多到堆不下,顺着濡的鬓角滴在宽松的领口上,聚在锁骨凹陷进去的那一块洼地里。 此情景突然给了他灵,让他终于捕捉到二者之间奇妙的联系,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没错,锁骨!他当年蹭过的! 作为一个陌生人,对方打量自己的视线实在太过专注与炙热,且明目张胆肆意妄为,简直称得上无礼,想让人不去在意都难。 陆惊风憋了很久,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别扭,终于忍无可忍,倏地睁眼。 “我脸上是开出朵花儿来了么?”他眼含戏谑,用揶揄的方式提醒对方注意收敛,“这要换成个大姑娘,得以为你是个耍氓的痴汉或者采花大盗了。” 闻言,林汐涯的反驳箭矢一般本能地出,“不敢不敢,阁下要是姑娘,全天下的采花贼都得从良了。” 陆惊风:“……” 这人什么病?还会不会说话了? 一句话把天聊死是林汐涯从小到大引以为豪的秘技,替他挡了无数泛滥成灾的烂桃花,这个技能一旦挂上了一时半会儿就取不下来。意识到自己那句话疑似杠附体,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用破篓子把泼出去的水往回划拉:“我是说……嗯……你要是姑娘,美得太高贵,让那些采花贼自惭形秽。” 陆惊风惊叹于对方清奇的谈话技巧,干巴巴地回了句“过奖”,就不动声地偏过半边身子。 拒绝的姿态很明显。 垂头欣赏了半天自己那双完美的手,林汐涯不甘寂寞,试图再次寻找突破口:“朋友,其实我刚刚是职业病犯了,情不自就研究起你的面相,还顺手卜了一卦。” “哦?”陆惊风确认自己今天是遇上了一朵特立独行的奇葩,哭笑不得,“那你卜出点什么来了吗?” 林汐涯故玄虚地沉良久。 “火泽睽卦像,上离下兑,离为体谋事可成,兑为体有血光之灾。观阁下三庭五眼,所谋之事未成,血光之灾不可避。然,看你四肢健全,毫发无损,当是避过了血祸。只是……” “只是?” “想必是有旁人代你受了吧。” 陆惊风面上划过一点不自然,他掀起眼皮,冷冷地盯着化身神的“五百块”,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没搭腔。 林汐涯被盯得有些发,原本纯粹就是试探一下,但当他瞥见陆惊风瞬间冷下来的神,以及抿成一条直线的嘴时,暗自庆幸起自己来的对。 他得把误会澄清了,再离开。 “其实……”林汐涯打完一通畅的腹稿,深一口气,正准备来一波真情实意的“投案自首”,对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率先开口。 “神算子,那你有没有算出来,我这人,别的不说,唯独命特别硬?几次三番该轮到我人间历完劫的时候,总有好心人跳出来,劝退黑白无常,自己代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玄幻小说里自带主角光环的大人物,所以一定要拼死成全我,让我活下来好去拯救世界。” “可我就是个普通上班族,真的没什么大能耐,活着就是活着,也没活出多大的意思。” “他们干嘛想不通,要替我呢?” 林汐涯暗暗接话:因为是你举手之劳先救的我啊。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