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嘿嘿一笑。搂着妃躺到上,说起话来条条是道。 “妃对朕的这一片心,朕会记得,永远都不会忘。不过朕是男人,好男儿应当顶天立地,应当给儿遮风挡雨,怎么能让妃为了银钱的事费心?” 姚燕燕泪眼汪汪,“陛下,臣妾好动,为了陛下,臣妾就是每天吃糠野菜,也要给陛下省下银子。”当然,吃糠咽菜是夸张的说法。 皇帝陛下见妃没明白,摇摇头说道:“你没明白朕的意思,朕是说,朕有了更好的法子凑钱。” 什么法子?姚燕燕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盯着陛下看。 皇帝陛下道:“刚才你跟朕说,那些钱就当你借给朕的,以后朕要几倍还给你是不是?” 姚燕燕点头。 皇帝陛下又道:“既然都是借的,那朕为什么不找别人借?节不如开源,这后再节俭,能省出几个钱?” 姚燕燕终于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她眼睛发亮,“陛下是说……” 皇帝陛下点头道:“朕是说,国库没钱,可是京城里那些宗室勋贵,不见得没钱。这国中百姓,也不是每一个都生活贫苦。所以,与其想方设法节,不如找法子从那些人手里拿钱。由朝廷发告示,无论是宗室勋贵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手里头有用不上的余钱,就可以借给朝廷,由朝廷打欠条,将来国库有钱了,就连本带利还给他们。” 说着说着,皇帝陛下还明地打起了小算盘,“这些钱到了朕手里,就是朕的了,等过个几年,国内安定下来了,朕就让户部多铸钱币,到了那个时候,这利息不就相当于没有了吗……” 姚燕燕本来还觉得陛下的法子非常好,听到后来,发现陛下打得竟然是这种主意,还一副美滋滋觉得自己赚大了的样子,不由汗颜,然后坚决地镇了陛下这个想法。 看着陛下郁闷的样子,她劝道:“陛下你想想啊,你要是这么做,这钱不就变小了吗?那百姓现在不懂,等以后回过味儿来了,朝廷再需要钱的时候,他们不就不肯再借钱给咱们了吗?况且,陛下你想想啊,只有百姓子好过了,国家才能安定啊!” 皇帝陛下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一跟妃在一起,他绷紧的神经就不由放松了下来,一放松下来就忍不住像以前一样冒出些不太合时宜的想法,现在听妃这么说,只能无奈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失去了一条“生财大计”,他还遗憾了许久。 次,皇帝陛下上完早朝,就和白舟商议朝廷打欠条跟百姓借钱的事了,而姚燕燕,则在处理后事务的同时看顾后纺织和桑园的情况,一边干活还一边分出心神想着还有什么赚钱大计。 这过了正午,她用过午膳就去织造局看新织出来的丝绸了,刚刚看完织造局新研制出的染料,就听青壶禀报道:“娘娘,太后娘娘又有赏赐到飞鸾了。” 姚燕燕应了一声,便想着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太后的午睡时间,于是叫了步辇,去了一趟慈和。 说起来,自从寿宴那天以后,太后对待她的态度就好了许多,时不时还要赏赐东西到飞鸾,一副非常喜她的样子,这姿态亲近到姚燕燕都要起皮疙瘩。 但她这几忙碌,一直没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她老人家也浑不在意,还时常派人跟她说不要太劳了。姚燕燕旁敲侧击地跟人打听过太后为什么态度大变,可是那些被太后派来送礼的嬷嬷也一头雾水,说是不知情,姚燕燕也就放弃了。 刚好今事情没那么多,织造局新出的染料又将丝绸染得极美,姚燕燕便让人拿了两匹,带着去了慈和。 她到慈和时,太后娘娘正坐在园子里赏花吃茶,听到她姚燕燕来了,立刻殷切地望过去,目光最先落在姚燕燕的肚子上,下一刻,太后就呆住了,不敢置信地问,“你的肚子怎么小了?” 姚燕燕:??? 第100章 如果是其他人跟姚燕燕说你肚子怎么小了, 姚燕燕会很高兴, 觉得自己变得更苗条了, 但此刻说出这话的人是太后,且太后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姚燕燕上辈子和太后斗了那么久, 从来没有怕过,这辈子她和太后的关系虽然好了些,但是此刻面对太后这副不按套路出牌的样子, 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棘手。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试探地回了一句,“太后, 臣妾的肚子一直这么大呀!” 太后神复杂地看着她,“你没有怀孕?” 我去!敢情太后这阵子对我这么好, 是以为我怀孕了? 姚燕燕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了太后这种错觉。这样的误会坚决要解释清楚! 于是姚燕燕点头说自己没有怀孕, 并对太后道:“太后, 您怎么会以为臣妾怀孕了呢?” 姚燕燕说完这句话后,就眼睁睁看着太后面上的神情从震惊、怀疑到恍然, 最后变作了失望, 觉得自己刚才仿佛错过了一场大戏。 姚燕燕一脸懵地在太后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就听太后怀疑道:“寿宴那晚, 哀家见你小腹微凸, 这是为何?” 姚燕燕:……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关于皇帝陛下脑大开觉得陈国使臣会刺杀他、所以他往身上包铁片的事, 姚燕燕觉得说出来有损陛下威严,于是随口扯了个谎,说道:“太后, 那天臣妾觉得肚子有点凉,所以多裹了层布。” 太后仿佛没有听见姚燕燕的话。 这后中,唯一一个得到皇帝宠幸的就是姚妃,且据敬事局的人禀报,姚妃与皇帝在房事上勤快得很,太后心中早有思量,按理说,这姚妃要是身子没问题,早该怀上了,可这姚妃独霸着皇帝的宠,却始终没有消息传出,太后一天天看着,这心里着急得很,于是就一次次顶着皇帝的嫌弃给他女人,就盼着后中哪个女子有幸能怀上龙种,等到皇子降生,皇帝是想独宠姚妃也好,想遣散后也无所谓,太后都不在乎,只要大齐江山能有继承人就好。 然而她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办场家宴,陛下却一通闹,气得太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二人,谁知道寿宴当晚,却见姚妃的肚子微微凸了起来。太后当时便喜出望外,还以为姚妃是怕被人陷害才隐瞒下来,因此也没有问,后面几天她又召了敬事局的人,得知皇帝和姚妃已经好些天没有行房事,心中对姚妃怀孕一事便越发笃定了,因此这些时才会频频给姚妃赏赐东西,可是现在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她想错了,误会了…… 姚燕燕见太后神不对劲,难得关切了一句,“太后,您怎么了?” 太后让身边侍女扶着回寝,闻言恍恍惚惚道:“你走吧,哀家要去歇息一会儿,歇息一会儿……”说着,太后娘娘就晃晃悠悠地被侍女扶着走了,她一边走,一边不断转着手里的念珠,心道:哀家要去睡一觉,醒来再念佛经,念佛经…… 姚燕燕站在原地,看着太后背影佝偻,一副深受打击老了好几岁的样子,觉得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但是良心痛归痛,她是不会把太后送来的礼物还回去的,怎么说也能换不少银钱了。 为了避免再刺到太后娘娘,她以后还是不要来慈和了。 心安理得地说服了自己,姚燕燕拍了拍脯,转身便离开了慈和。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齐的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这种改变是缓慢的,却有一种向上的力量,让这个原本颓废的国家,渐焕发出新的生机。 ——通州城 一大清早的,城东一间猪铺子就打开大门营业了,老板在店铺门口支开摊子,将凌晨才宰杀的新鲜猪摆到店门口的一块长木板上,又从屋里取出早就磨好的刀,搁在了砧板上。 他刚刚摆出来摊子,就有等着买新鲜猪的顾客奔了过去,生怕晚了一步,就买不到最好的了。毕竟这老王家猪铺的可是这通州城里最好的,甚至有城北的富户天天派下人来他这里买。 “王屠户,给我割两斤五花,要肥一些的!”一名提着篮子的妇人道。 王屠户应了一声,挑了一块问道:“您看这块行不?” 那妇人看了一眼,意道:“王屠户给我选的,肯定是好的。” 王屠户哈哈笑了一下,提起刀利落地割下来一块,往称上一摆,不多不少,刚好两斤。他给客人包猪的空当,问道:“今怎的割这么?可是家里有了喜事?” 那妇人便笑道:“可不是喜事么?官府出了告示,说是可以把钱存到朝廷那儿,随时可以取回,还有利钱能拿呢!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说着,那妇人付了钱,提着荷叶包着的五花便脚步轻快地走了。 王屠户虽然没有细问,但是已然将妇人说的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一上午还没过,他昨个儿宰的那头猪就卖光了。王屠户收拾了摊子,关上了店铺大门,往后头院子走去。他这房子买的好,前头临街,有个小店面能做生意,后头带个小院子并两间厢房,他和婆娘孩子就住在这里。 刚刚走进院子,就见婆娘从娘家回来了,她挎着菜篮子匆匆从后门进来,一见他便道:“当家的,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王屠户也道:“正好,俺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婆娘先开口说道:“当家的,我这趟去娘家,你猜我弟弟说了啥?” 王屠户问道:“说了啥?”自家小舅子在府衙里当差,虽说只是个小小的衙役,但是对于王屠户这样的小老百姓来说,也是值得重视的人物了。 婆娘跟他回到屋里,便说道:“我弟弟说了,朝廷出了告示,说是家里有闲钱的,可以寄存到国库里,朝廷会给一份凭证,要是能把钱存上一年,就有利钱可以拿!一两银子能拿二十文利钱呢!” “还有这样的好事!”王屠户起初听见那买的妇人说有利钱可以拿时,还以为一两银子一年能拿个几文利钱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有二十文这么多,当下是又惊又喜,险些回不了神,他急急说道:“媳妇,你可不能诓俺,这是真的?” 王屠户的婆娘不高兴道:“这种大事,我哪儿诓你?这可是我弟弟亲自说的了,这告示都已经贴出来了,约莫等到明天,消息就能传遍全城了!”说着,她询问道:“当家的,咱们家藏着的那些钱,要不要存进去?” 王屠户虽说只是个养猪卖猪的,但他猪卖得好,这么多年生意坐下来,攒个一百多两银子的家资,却是没有问题的,对于那些大富之家来说,一百两银子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王屠户这样的小老百姓而言,一百两银子已经很贵重了,担心钱财外,他们夫妇俩一直将银子埋在主屋的下,还要时不时瞧上一眼,生怕被贼给偷了。 时下虽然有钱庄,银子可以换成银票放着,也可以将钱存进钱庄里头,但是在钱庄里存钱可是要给钱庄保管费的,而换成银票……夫妇俩就更不踏实了,万一哪天家里着火,把银票给烧没了怎么办? 可是现在……朝廷竟然说可以帮他们存钱,还有利钱可以拿!王屠户一时没敢相信。 他婆娘拍着手道:“当家的,这可是朝廷作保,陛下亲自下的圣旨呢!哪家钱庄能比得上?我回来时可都瞧见了,不少人去钱庄里头取钱要去给朝廷呢!我可听我弟弟说了,朝廷这次出的存钱名额是有限的,要是人太多就不给存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王屠户夫妇俩都不识字,也看不懂告示,但这事儿是弟弟亲口说的,王屠户的婆娘对此深信不疑。 王屠户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屋子里传出动静,夫妇俩不由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着眼睛从屋里头走了出来,看见儿子,王屠户眼睛一热,开口道:“媳妇,你留下看家,俺这就拿了银子去府衙存钱!” 寻常人家,三十多岁的人都可以给儿子娶媳妇了,但是王屠户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么个儿子,儿子还天生体弱,夫妇俩就一直为儿子的将来担心,为了多赚些钱给儿子长大后娶媳妇,王屠户夫妇俩连一天都不敢歇着,生怕将来老了病了,干不动了,儿子又还小,一家人坐吃山空,但现在不同了,将这钱存到朝廷那里,他们夫妇俩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钱被人偷了,每年从官府那里取到的利钱也够他们一家嚼用几个月了。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儿吗? 没有! 与此同时,无数百姓家里,也发生了相似的情景…… ****** 夕西下,又是一傍晚,姚燕燕这刚好忙完了手头上的事,便提着顾昭容做的食盒,打算去御书房跟陛下一起用晚膳。谁知去了御书房,陛下却不在,下面人说陛下去了紫宸殿。 陛下这些子以来,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飞鸾,已经很久没有去紫宸殿了,姚燕燕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而是去了紫宸殿后,让人不要通报,自个儿提着食盒悄悄迈进了紫宸殿,打算瞧瞧陛下在作什么。 刚刚走近隔开内室的屏风,姚燕燕就听见陛下在里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姚燕燕小心凑过去,透过屏风的隙,看见陛下坐在头,手里抓着一把银票,又数了一遍,才自言自语道:“数来数去,还是二十万两,唉!” 姚燕燕为陛下到心酸,可怜的陛下,小金库只剩下二十万两了。 皇帝陛下:“十万两盖座小一点的摘星楼应当够了,剩下的十万两,等妃生辰,给她办宴。” 姚燕燕一愣,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四月二十五了,再过五天,就是她的生辰了,近来太忙,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姚燕燕的目光变得无比柔软,她从屏风后走出来,大声喊道:“陛下!”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皇帝陛下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银票险些撒出去,见到是妃,他松了口气,随即喜道:“妃你怎么来了?还带了食盒!” “是呐!”姚燕燕将食盒提到桌前,和陛下一起把饭菜摆上,趁着吃饭的功夫,姚燕燕说道:“陛下,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皇帝陛下一愣,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今年生辰想在哪里摆宴,朕空出两陪着你。” 姚燕燕摇头,笑道:“陛下你忘啦?臣妾今年的生辰宴上辈子已经摆过了。”那个时候,姚燕燕贪图荣华,办一场生辰宴花费了五十万两银子,当然,其中有内务局贪污的原因,但也足够奢华了。这辈子…… 姚燕燕瞅了一眼陛下放在一旁的银票,心道:陛下现在这么穷,我怎么能丧心病狂地花掉他一半的钱去办生宴? 她笑盈盈地看着陛下,“上辈子已经办过三个生辰宴了,臣妾觉得没意思,臣妾想要陛下亲手准备的生辰礼。”很好!陛下做做手工,就不用花钱了吧! 闻言,皇帝陛下有些为难,他这双手笨得很,除了批批奏折写写字,也不会做别的啊!但这是妃的要求,皇帝陛下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妃想要什么生辰礼,朕去做!” “蛋糕!”姚燕燕嘴里忽然冒出这个词。 皇帝陛下:??? 蛋糕是何物? 不久之后,两人站在了飞鸾的小厨房里,姚燕燕把脑子里莫名出现的蛋糕制作程给陛下说了一下,然后把陛下往面粉前推了推,自个儿就跑去拿蛋了。 此时小厨房里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皇帝陛下亲手下厨的画面哪里是那些人敢看的,连门口也不敢待着,纷纷找地方躲远了。 而皇帝陛下,盯着面前堆了座小山的面粉,犹豫了一下,想到妃说的话,于是挽起袖子,舀了一大瓢水,哗啦一下全倒在面粉上。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面团,而是一团……黏糊糊的白东西。皇帝陛下看着这团东西,疑惑地看了几眼,又舀了两瓢水浇上去,这下子,面糊糊变成面汤水了。 姚燕燕一回头,瞧见陛下手足无措的样子,就要过去帮忙,谁知脚下忽然一滑,被裙子绊倒,面朝下狠狠摔了一跤。 砰的一声,这可把皇帝陛下吓了一跳,他连忙过去把人扶起来,“妃妃,怎么样?哪里疼?” 姚燕燕也不是没摔过,当下就要说没事,忽然觉到肚子一阵痛。 不对呀!我摔的是膝盖,为什么是肚子疼? 姚燕燕疑惑地掀起裙子,就见底下的子,慢慢浸出了一点血…… 我这个月的葵水迟了一个月,现在终于来了? 正在这时,听到动静的青壶从外头跑进来,见到这一幕,吓得脸一白,慌忙喊道:“娘娘见红了!快请太医!快请太医!”DQqCY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