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没过多久,山周围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萧让起身走到山入口去查看,果然在离山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五六双闪着绿幽幽寒光的眼睛。 这是一支由五六匹野组成的群。 群最为狡猾凶狠,一旦盯上猎物,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但好在这山中还有些干柴火,最害怕明火,这些柴火点燃了,应该足够吓唬群一阵子。 …… 萧让手持柳叶长刀,活动了下周身的筋骨,从容不迫的跨过了山口处的三从篝火,把自己完全暴在了群的视线中。 山口三丈远的地方,两三只公徘徊已久,此时看见“猎物”送上门来,像是兴奋至极的样子,蹲下身来冲萧让摇起了尾巴。 男人目如鹰隼,面寒,死死盯着群的异动。 两厢对峙了许久,终于,野兽先失去了耐,群渐渐开始躁动起来。 只见领头仰头高呼了一声,旁边一头公似是得了命令,转身迅速奔向冒着火光的山。 那着长长的獠牙,眼睛闪着绿光,竟是朝萧让的面门扑上来。 萧让眯起一双深邃的眼睛,手中动作疾如闪电,直冲着那匹的心口而去。 刀起刀落之间,温热的鲜血已经溅了一地。 群见同类惨死,纷纷低吼着,发出一阵阵野十足的示威声。几匹公抬起前爪,在地上摩擦了几下,竟然齐齐朝萧让扑了过去。 一阵刀光剑影闪过,几匹被斩落在地,发出一声声惨叫。 脚下的几匹刚咽了气,萧让还未来得及缓一缓,便突然听到山中传来一声尖叫声。 原来,方才萧让和几匹打斗的时候,群中唯一的一匹母竟是趁萧让不备,偷偷从山边儿上溜了进去,绕过熊熊燃烧的篝火,来到了顾熙言面前。 顾熙言正心牵挂着在口和群厮杀的萧让,冷不丁一抬头,眼前竟然多出了一匹着獠牙的,当场忍不住高声尖叫了出来。 顾熙言生怕影响道外面萧让,强忍下心中的惧怕,把手中拿着的篝火紧紧举在身前。 那匹母盯着顾熙言,嘴里的哈喇子已经了一地。或许是看顾熙言没什么战斗力,竟是蹲在原地兴奋的摇起了尾巴。 萧让转身三两步进了山,映入眼帘的便是这般令人胆战心惊的场面。 方才一连斩杀了数匹公,萧让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身温热的血。手中那把微微生锈的柳叶刀也豁了一个大口子,几断裂。 只见萧让面冷凝,一抬手扔了柳叶长刀,复又从自己间的出一把细长的软剑出来。 那母见萧让进,俯身嘶吼了几声,便直直朝顾熙言扑了过去。 萧让来不及思考,当即扑了上去,把顾熙言大力拉到自己身下,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顾熙言的身子。 那匹母和萧让侧身而过,已然被狠狠怒,刚一落地,便又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萧让一个转身,手持软剑,挽起几朵银光璀璨的剑花,不过几个回合,那匹母身上已经被软剑刺开了数十处伤口。 鲜血涔涔渗出,只见母低头舔舐了几下伤口,又龇牙咧嘴地扑上来。 萧让又是一剑闪出,这次竟是生生隔断了母的喉管,温热的血如开了闸一般,在一旁的墙壁上,染红了一墙的石土。 …… 眼下,数匹公横尸在山口,便是最好的示威信号,想必这山野中的其他群一时间断然不敢贸然前来。 只听见“哐啷——”一声,萧让丢了手中软剑,一把将身后几乎吓晕过去的顾熙言抱在怀里,温声安抚道,“不怕了,不怕了,为夫在这儿。” 顾熙言被大力按进男人宽阔的膛上,浑身不住的发抖,缓了好久才能哭出声来。 男人一身鲜红的血,就连一张俊脸上也沾了几分血污。顾熙言抬手帮男人擦了两下,哽咽道,“侯爷……侯爷有没有受伤?” 方才那母突然扑过来,距离近得本来不及出手,顾熙言真的以为今就要死在这荒郊野外的时候,没想到萧让突然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一世,萧让对她百般护,她甘之如饴,亦诚心相对。渐渐的,顾熙言变得不愿意回想上一世,不愿意回想那时萧让对自己的无情和冷漠。 但是,不愿意去想,并不代表这些不好的记忆就不存在。 在顾熙言记忆深处,始终还没有对萧让完全放下心防,始终还没有完全接纳这一世的萧让。 故而,顾熙言在心里一边又一遍的质问自己——倘若今天面对群的的人换做是她呢? 她会这般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命去换萧让的命吗? 顾熙言泣不成声地哽咽着,抬眼定定地望着萧让,心中是愧疚。 只见萧让脸都是云淡风轻,“夫人安心。” “区区野物,怎会伤了本候?” …… 凌晨时分。 燃尽的篝火旁,高大俊朗的男人看了眼一旁裹着披风睡着的女人,缓缓伸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玄锦袍的衣襟。 那猿臂上肌隆起,横亘着两道血淋漓的抓痕,两处伤口皆是皮外翻,血模糊。 萧让骗了顾熙言。 方才在中看到那匹母朝顾熙言扑过去,萧让下意识便飞扑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把顾熙言挡在身下,不料,和那匹母擦身而过的时候,萧让的手臂竟是被那禽兽狠狠地挠了一爪子。 顾熙言一向养在深闺,今前前后后被吓成这样,已经叫萧让愧疚不已,如今,他又怎么能叫顾熙言见了这狰狞的伤口,再为了他伤心落泪? 故而,萧让一声不吭,强忍着手臂上钻心的疼痛,直到把那匹母一剑封喉,又哄骗着顾熙言去睡觉,等亲眼看着顾熙言睡了,才放心地下外袍,查看手臂上的伤口。 只见萧让淡淡扫了眼伤口,又面无表情地掀开外袍,掀起里衣咬在嘴中,从里衣的边角处硬生生撕下两条布片,然后在骇人的伤口上略包扎了几下,总算是止住了潺潺往外渗出的鲜血。 做完这一切,萧让重新穿上玄锦袍,俊脸上看不出来情绪,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一时间,那玄锦衣之上,竟不知是人血掩盖住了血,还是血遮蔽了人血。 …… 等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睡中的顾熙言开始喃喃说起了梦话。 萧让看她面目红,吐字含糊,当即觉得不对,忙上前伸了手,在美人儿额头上量了量体温——果不其然,滚烫得很。 萧让用布条浸了昨晚汲来的山泉水,覆在顾熙言的额头,如此反复换了十来次,顾熙言脸上的绯红才稍稍褪下去了一些。 等到天光大亮,一阵由远及近的纷纭马蹄声传来,萧让闻声,屏息分辨了一会儿,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带火引子的信号火弹。 萧让之所以昨不提前发信号弹,是因为害怕歹人比自己的人更先一步找到他和顾熙言。如今,这马蹄声一听便是萧让的驹传来的,故而萧让起身走出山,毫不犹豫的用打火石引燃了烟雾弹。 只听“咻——”的一声,一朵小小的烟雾信号绽放在天空中,青天白下,分外惹人注目。 …… 昨,芳林围场营地成了一锅粥,萧让策马去追顾熙言,等身后的众人反应过来,策马狂奔去追赶萧让,前前后后追了几里地,早已经看不见前头的萧让的人影儿。众人商议了下,决定分头一片一片搜罗。 昨晚,几位王公将军一夜不寐,彻夜寻找二人,直到今天凌晨才回去休息,重新换了定国公府上的人马接着寻找二人。 淮南王昨晚已经寻找了一夜,任凭旁人怎么劝说,都不肯回去休息。定国公见他一副不找到萧让不罢休的模样,只好随着他去了。 马蹄阵阵传来,只见一行人马沿着崎岖山路策马疾驰而来,打头的的云、火、莺等近卫皆是面焦急。 方才,此处山野的上空被人引放了平侯府特制的烟雾弹,云等人见了,当即知道自家侯爷和主母极有可能就在此处附近,便立刻带着定国公和淮南王府的人马前来。 不远处,一声高昂的口哨声响起,云的马侧跟着的萧让的宝驹竟是一个灵,冲发出声音的地方飞驰而去, “这马儿可真是通人!”定国公望着飞奔而去的骏马,忍不住赞叹道。 “侯爷的宝驹一向只认他一个主子。”淮南王眯眼道。 昨,淮南王本来想着萧让的宝驹整跟着萧让,说不定能闻见萧让的气味,一时忘了“宝驹只认萧让一个主子”这档子事儿,刚翻身骑上马,这匹宝驹鞭甩着蹄子发了好一通脾气,竟是差点把淮南王甩下马去。 淮南王现在还心有余悸,望着那匹宝驹远去的背影,不抿了抿——昨还是癫狂暴躁的一匹马儿,如今远远听见萧让的口哨声,就撒丫子跑着去了,和那大狗也差不了多少嘛! 层林尽染,秋草蔓蔓,宝驹狂奔而去,围着草丛深处的顾熙言和萧让直打转,萧让见了,勾起苍白的薄,在马背上安抚地摸了几下。 淮南王和云赶来,见萧让并不上马,下意识便觉得有些不对。 等再走近些,云眼尖看见自家主子苍白的脸和一直抬不起来的右臂,当即从马背上一踮脚,飞身上前搀住了他。 “主子!” 萧让抬手,拦下云剩下的话,“本候无法骑马,主母还发着高热,叫莺快马加鞭送主母回京。” 身后的莺当即拱手应了声“属下遵命”。 等到亲眼看着顾熙言被莺扶着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而去。萧让才又开口道:“昨先有惊马,后有刺杀,事出蹊跷。去查出背后支使之人。” 云应道,“属下领命。” “侯爷有什么急事,回府说也不迟。本王看着侯爷这伤势,足够喝一壶了。”那厢,淮南王脸铁青的牵过骏马走过来,一手搀着萧让,准备把人扶上去。 昨晚萧让硬撑了一夜,此时见了云、淮南王、定国公等人,心中那弦绷的久了,突然一松,就再也撑不住了。 只见萧让身形一晃,竟是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萧彦礼!” “侯爷!” “侯爷!” …… 一时间,众人皆是一惊,下马的下马,搀扶的搀扶,真真是手忙脚。 不远处。 马儿飞奔,顾熙言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心头莫名一跳,回头看了看,问身后的莺,“莺,仿佛有人在叫‘侯爷’,你可曾听到?” 身后的莺双目微红,一贯冷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夫人还发着高热,只怕是听错了,下属这就带夫人快马加鞭回京医治,也好在府中等候侯爷。” 顾熙言发了一夜高热,脑子确实昏昏沉沉的,听了这话不疑有他,当即点了点头。 ———————————————— 平侯府,凝园。 正房的内室里,香炉里焚着一炉茉莉香片,正往外冒着青烟袅袅,茉香阵阵。 挑开绡纱帐的帘子,一股浓重的药味儿扑面而来,不难闻出,其中还夹杂着几丝血腥气。 昨晚,成安帝听闻平侯夫人失踪了,当即指了一队御林军和几个武将之家帮着寻找,又早早派了一队太医候在平侯府,以防万一。 万万没想到,平侯夫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平侯爷却是人事不省的被抬回来的。DQQCyS.coM |